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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月,正是北方最寒冷的时候。
在洛阳城的东边,一条绵延的官道上,一辆轿车正迤逦而行。西风遒劲,吹得道路两旁的枯树瑟瑟颤抖,仿佛是城里的流浪汉,在饱尝了艰辛之后,忽然失去了念想一般。太阳在不知不觉间隐去了,天空中一片阴霾。雪,不期而至,纷纷扬扬,已弥满了整个世界。
车夫吆喝着四匹马,马在嘶鸣着,拼命地向前;辘辘的车轮声在空旷的雪野里远远传开,周围更加显得寂静。
但车夫不敢怠慢,仍在不停的呐喊。从他的穿着来看,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车夫;他的喊声浑厚而有力,伴着车轮声,如同长安城里乐坊传出的合奏。
“高飞,快到了吗?”
车内传出了一声声催促,音调有些急切,有些颤抖。是啊,他们在路上,已经整整跑了一天了,为了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洛阳,中午也没有歇息。
“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叫高飞的车夫一边回答着,一边喊叫着。轿车在急速地向洛阳城驰去。
那还是在一天前,高飞陪着主人,和往常一样来到长安城里最大的乐坊听琵琶。这是主人的习惯。在高飞看来,主人与其说是来听,还不如说是来找。找什么呢,主人没有说过,高飞也不能寻问。高飞只知道,主人每次来这里,只进一间坊,那一间坊的名字,早已印刻在高飞的心里。以高飞的头脑来想,那也不过寻常的不能再寻常了。但主人只要一进到坊中,便像换了个人一样,眼神迷蒙,神态飘忽,默然不语,姿容愀然。
那弹奏琵琶的女子,名叫蓝深蓝。而那间坊的名字也是以她的名字来命名的。
高飞觉得,那蓝深蓝也不过是一普通女子。这样的女子不用说在乐坊里,便是在长安城里,也随处可见。她的弹技,也算不上是乐坊里的第一部。或者说,蓝深蓝的技艺,在乐坊里,不过一般而已。
她有什么好呢?我们的高飞不会明白,也可能永远不会明白吧!
所以,高飞总是觉得无趣。看主人如痴如醉地样子,他心里有些不顺。于是,他离开了乐坊。他知道,不到天黑,主人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高飞便来到霸陵桥边,进到了桥边一家名叫“迦叶”的茶坊。
他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叫这个名字的不仅仅是这个茶坊,还有这个茶坊的女主人。
迦叶是个聪明而又美丽的茶坊的主人,明眸皓齿,体态丰腴。尤其她的一手茶艺,在整个长安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飞喜欢。因而高飞也就成了长安城里小有名气的品茶高手。
逗留了近两个时辰,高飞回到了乐坊。可是,高飞不见了主人,也不见了那弹奏琵琶的蓝深蓝。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急忙回到主人的家里,却见主人正和蓝深蓝拥炉而视,相对无语。这情景让高飞更加难以至信。但他什么也没说,主人在,这就好了。
第二天,他们就坐上了这辆轿车,第二天,他们就直奔洛阳而来。主人让高飞带上迦叶,高飞的脸红到了脖子;主人让高飞一天内赶到,高飞的心提到了嗓子。
现在,高飞在掌控着车马。他知道,车里坐着的三个人:主人,蓝深蓝,迦叶,都是千斤之躯,他们来到洛阳,也是为了寻找吗?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好在是顺风而行,黄昏时分,车马便进入到了洛阳城。
风雪在洛阳城上空翻卷着,呼啸着。城里出奇地静。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吧。
马蹄和车轮碾着地上的雪,吱吱哑哑,在空阔而又静寂的街道上,显得特别刺耳。前方的视线被漫漫飞雪所笼罩,一片茫然。
忽然,高飞的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不远处,有黄色的光晕在晃动。虽是一片白色,但那黄的光依然惹眼。高飞二话没说,便急速地赶往那里。果不其然,这里是一家酒家。
“主人,到了。”
高飞的声音传得很远,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不知是满足还是失落。
然而,当来到酒店前面的时候,高飞却被那匾惊呆了。
“名丁酒家。”
“名丁,名丁?名丁……”他极力地回想着,不知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了。
再看大门两边的对联,更是若有所思。“南国佳人浇梦去,东都才子钓诗来。”
先不管那么多了,高飞打开车门,搀扶着主人和二位女子下了车,推开了店门。
冷月突然觉得一股强劲的寒风迎面而至,浑身上下不住地抖动,手里的酒杯也跟着抖动起来。她知道,有人来了。
冷月抬起头来,向来人看去。只见两男两女,均是富家人的打扮。走在前面的,是一壮汉,身高八尺,短衣襟,披着大氅,那大氅兀自随着屋外的寒风在扬起而后收拢。在这寒冷的洛阳城里,他似乎并不觉得些许寒意。热气在他的身上蒸腾着,仿佛春天一般的温暖。在他的身后,一男二女。那男子清瘦健朗,目光如神,见之忘俗;两名女子一般的神采奕奕,衣饰华而不艳,神态娇而不媚,见之可亲。
冷月镇定了一下心神,欲言又止,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或许刚才的寒风让她感觉到了冰冷,也或许是来人的不同寻常让她感觉到了一股峻冷。她又自己斟上一杯,想着自己的心事了。
店小二斗鸡眼如何招呼客人,客人如何与斗鸡眼寒暄,然后,可能是一切都让客人满意了吧,酒店里又恢复了刚才了平静。
冷月摸了摸桌上的宝剑,又呷了一口烈酒,她在稳定心神啊。
她独自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的心里还在嗵嗵地跳个不停。多年来,她心里的郁结始终未能打开。她回回在梦里来到一个新奇的地方,那地方迷离惝恍,令人痴狂。那正是她企求的所在啊。她越来越看不起她的做屠户的父亲,她越来越看不起她的屠户女儿的身份。她早就打算离开那个她不愿意继续生活下去的家了。
她离开了,这个决定,是今天中午才毅然做出的。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刚刚离开家,天气就变了,没办法,她只好在这里,这个洛阳最东面的小酒店里暂时停留。
其实,她来的时候,雪还没有下,只是风很大。酒店里早已来了很多人,大家各自说着话,各自喝着酒,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店老板是个女子,徐娘半老,丰韵犹存。刚才的一幕她是看到了,那个自称是什么春雁秋雁的中年男人喝多了,不住地说着醉话。他不停地叫那女老板为“穗子”,哼,好笑。现在,他和那穗子正在面对面地对饮,他们在说什么,冷月并不感兴趣。
那个自称为阿谢的人,坐在不远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对中年男女,冷月觉得,在阿谢的眼里,似乎有把剑,莹光闪闪,有些怕人。
在阿谢的后面,一个山西客人叫什么程者的正在和同来的女子说笑。那女子好像叫什么花开指尖,哈,这名字很不雅,冷月觉得,指尖如果也能开花,岂不可笑。这人一定神经了。
最让她看着羡慕的,是左首的三个人,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名叫梅心映远的,在那里对她的两位仆人非打即骂。那两个仆人不但不言语,反而逾加恭敬。这让冷月嫉妒。那两个仆人一男一女。那女仆名叫麦莎,那男仆,叫什么来着。算了,我如果要是有个仆人就好了。但,是男仆好呢,还是女仆好呢?
新来的四位客人正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喝茶,一阵阵的茶香丝丝飘来,有些特别。那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吧。冷月虽然不懂茶,但她听人说过。况且,这异样的香气,比她用过的脂粉要好闻的多了。她不觉间,向那里望过去。
斗鸡眼现在也安静了,他在柜台前不住在甩着他的毛巾,两只眼珠更加离的近了,有时冷月看着很是害怕,那双白眼就像她在晚上看过的夜猫子的眼睛。
酒店中间,生着一炉炭火。在静静的酒店里,那火炎在燃烧,那红红的炭,在吱吱作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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