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女人小说)

本小说来至天涯,美女作家:夕颜容若


《暗涌》
??
    这是一群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已婚或者是未婚，白领或者娼妓，在她们由于成熟而显得冷漠的背后，隐藏着世俗的心境，也许所有的女人都不能免俗的沉陷在一些东西里，爱和被爱，婚姻和单身，幸福和堕落，精神和性，爱上遥远的没有见过的人，或者，一个人恍惚在自己的凄凉的爱的旋律里不能自拔，生活在庸常的日子里的不甘，无人知晓的疯狂，在这之后，是什么呢？

　　以一种昂然孤寂的姿态， 表白或者是沉默，柔弱或者是强悍，在一望无际的时光里迂回或者是穿行，追寻的，不过是和男人并肩而立的各自精彩还有夜晚相拥而眠的柔情。向往的不过是，柔弱里，一个男性厚实的肩膀。当欲望在夜晚复活的时候，寂寞缠身的隐痛就浓缩成一个小小的凸起的伤痕，乘着深夜的风，蔓延成血，天快要亮了，睁开眼睛，发现，似乎能做的事情，还是一个人的突围……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尽头?

[ 本帖最后由 风流才子 于 2008-4-29 20: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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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个封面。



没有细读小说内容，这封面也不知是否合适。

俺COPY的

妹儿，这么多的字，你是怎么弄的？我看都看眼花了，别说打了。有什么绝招么？

179
　　
　　
　　
　　 苏月和幸福女人的讨论好像是论坛里两个对手的互相拍砖，但是又包涵着某一种哲理，苏月很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她和幸福女人的话都有道理，这样聊来聊去，聊到很累，后来，她们又在网上见了面。
　　
　　 幸福女人：其实，很多女人离婚是因为她们脑子里老是幻想美丽的爱情，女人有的时候很傻，老是觉得爱情在远处，在另一个男人手里，你觉得呢？
　　 苏月 ：其实我发现，你所说的话都是一般规律，就是说你喜欢按照常来常理来推断一个人的做法，所以，在你的意识里，我很冲动，或者是我很浪漫，是吗？
　　 幸福女人：你确实好像很浪漫。
　　 苏月 ：难道想离婚的女人都是浪漫？对于浪漫这个词语，我不是很喜欢，因为浪漫正在变成一个贬义词，很多人认为浪漫的人都很弱智。
　　 幸福女人：一个对于生活的苦难缺乏承受力而只是无限夸大爱情的女人就是浪漫的。所以我们说浪漫弱智。
　　 苏月 ：如果我说，我觉得一个对于生活的苦难过分夸大而忽略爱情的人是可怜的。所以说，聪明的人有聪明的活法，我们说傻人有傻福，这是一种谬论，一个人都傻了，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福？就好像一个打了麻醉针的人不怕疼一样，不能说麻醉不疼了就否认她没有伤口。
　　 幸福女人：一般来说，浪漫的女人都希望在结婚之后有着和恋爱时期一样的爱情，当的不到满足的时候，她就会很失落，容易产生婚外情，然后为了哪一个男人离婚。
　　 苏月 ：说实话，这样的教训大家都听烦了，这样的理论几百年前就有了，我们怎么还说啊，我们中国人很会运用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真理来让一些事情看起来更有条理。就是说教条主义，比如，如果一个男人老实，那他肯定是默默的爱着自己的老婆，不会花言巧语，不会做表面文章，而女人往往更喜欢能甜言蜜语的男人，假如一个男人油嘴滑舌，那他肯定是一个花花公子，就好像过去的电影一样，共产党都是浓眉大眼，坏蛋和汉奸都是贼眉鼠眼，有的时候，道理是一样。我们喜欢对号入座。
　　 幸福女人：有很多时候确实是这样的，规律有规律的道理。
　　 苏月 ：我有的时候看到一些故事很想笑，觉得大家转来转去一直在一个圈子里打转。
　　 幸福女人：怎么说？
　　 苏月 ：比如，要是一个男人有了情人，那男人就一定是丧了良心，他老婆一定是温柔贤惠，那情人就一定是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居心叵测，事情的结果几乎是那男人因为亲情的缘故又回到了老婆的身边。
　　 如果是一个女人想离婚，那一定是那女人对着爱情有着极端的追求，她的丈夫好像一定就是老实忠厚不言语，而那女人好像特别的不知足，结果一定是伤痕累累，然后发现，最爱她的人还是身边的男人。
　　 幸福女人：呵！
　　 苏月 ：亲情回归啊！
　　 幸福女人：你看不起亲情？
　　 苏月 ：恰恰相反！
　　 幸福女人：你刚才的话语含有讽刺的意味！
　　 苏月 ：那是因为很多人很多事情很多小说很多电影拿亲情来卖钱，弄的大家泪眼缤纷的，事实上，每一个人都很注重亲情，只是我看不惯太多雷同的表达方式和单一的评价观点。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其实，一个人假如不看重亲情，就不能称之为人，对于一个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的人来说，有感情是一定的，我说自己经常笑话一些故事那是因为人或者是婚姻或者是人对婚姻的感受已经从最细微的丝丝缕缕变成了现在的定律了，早就有人为我们准备好了角色，只要我们出现了某一方面的问题，那么，我们就成了或者是追求爱情的浪漫主义者，或者成为了抛弃家庭和孩子的负心人，或者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瓜。好像，我们都有问题！关于爱情和婚姻的离婚让我们觉得无处可逃，总之，都是自己的错。
　　 幸福女人：也许吧！生活就是如来佛祖，其实，无论我们怎么跳，都跳不出它的五指山， 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本事。
　　 苏月 ：也许，所有的女人在想到离婚这个词语的时候，头脑中闪现的想法更多的是恐惧，恐惧的力量把平时的委屈暂时压了下去。然后在气愤的时候，再想到离婚，然后一想到离婚就恐惧，周而复始，慢慢变老，于是认命。其实，这样的循环其实从本质上都无法解决问题。
　　 幸福女人：也许是这样吧。
　　 苏月 ：什么是婚姻的幸福？
　　 幸福女人：我们一直在讨论一个很玄的问题。
　　 苏月 ：光靠讨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和幸福女人在网上聊了那么多之后，苏月发现，其实，一个人面临的一切问题其实在别人那里都是找不到答案的，也许，幸福女人的话是对的，那么，只能说对于她自己，她的想法和思维习惯是对的，是适合她自己的，也因此，她觉得很幸福，可是，并不是说她那样的做法就适合所有的女人。
　　 也许，在某一个瞬间，我们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里的，知道它在哪里，可是，我们并不去在意它，知道它能给我们带来切肤明确的疼痛，但是也知道我们可以忽略它，如同关云长用下棋来转移做手术的时候身体上的疼痛。就这样呆着。这样一来，大家眼里幸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模糊了我们。
　　 如此这般浅而淡薄的活着，不知道是对是错。

178
　　
　　
　　 第三天的晚上，她们聊到了关键的问题：离婚之后的性以及有关孩子的话题。
　　
　　
　　
　　幸福女人：有一个问题你不要回避，那就是性，在婚姻中，性是很重要的！离婚之后，性依然很重要！
　　苏月 ：我知道。
　　幸福女人：那么你离婚之后，你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苏月 ：你说的这个问题很实在，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因为它很现实。
　　幸福女人：如果你离婚了，难道你想学木子美，多经历几个男人？
　　苏月 ：怎么说？
　　幸福女人：别回避这样的问题，在你离婚之后，和不同的男人有性体验是一种很正常的交往方式，比如，你离婚之后肯定会找男朋友，在交朋友的过程中你们不可能纯洁的到结婚之后再在一起，这个社会很开放，这是一个大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和过程中，可能他们只是想和你有关系，却并不一定要和你结婚，你不觉得可怕吗？
　　苏月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目前的情况下，我不离婚至少可以让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的性生活可以正常？
　　幸福女人：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无法回避的。
　　苏月 ：婚姻居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原来，一个人不愿意离婚的理由还可以这样来解释，那就是最起码的生理得到满足？
　　幸福女人：也不是这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离婚女人的生活是很苦的，女人和男人是一样，我们是成人，是人都有生理需要，男人为了满足需要找小姐可以被社会轻而易举的原谅，可是如果女人有了这样的需要能不能去找鸭子呢？不能，或者是说，你自己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思路。
　　苏月 ：如果因为这个就选择不离婚，那么你的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幸福女人：也许很牵强，可是你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很值得考虑的事情。
　　苏月 ：你的话是很有道理，无论是男人或者是女人离婚，都会面临这个问题，也许，有的人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一起生活，就好像，我们换一份工作，可能发现新的工作还没有原来的工作好，也许会后悔莫及，可是，难道因为这样，根本无法继续生活下去的人还是要在一起？当然，工作和婚姻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情，但是，有一些又是相似的。
　　幸福女人：我们现在说的是性，你别扯那么远！
　　苏月 ：你不能那么片面的看问题，我们结婚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有爱，但是，我们不愿意离婚是因为性？是因为暂时的需要，是因为离婚之后这样的需要得不到保障，是这个意思吗？什么是性呢？如果一个人因为爱对方而和对方结婚，却因为性的原因不愿意和对方离婚，这是不是一种悲哀？这简直有一点可笑。
　　幸福女人：你还是在回避这样的问题。
　　苏月 ：我没有回避，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因为性的问题和一个男人勉强在一起，因为那样更难受。
　　幸福女人：可是，你知道吗？有的时候，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你再和他一点一点的亲近起来，这样的过程很艰辛，甚至，苍茫的看不到尽头，想一想都很头疼，觉得很害怕！其实，男人都是差不多的！我们为什么不能退而求其次，去好好的把握那一个已经很熟悉的男人呢？
　　苏月 ：你以为我没有把握过吗？你以为离婚的人都是那么轻率吗？你真的以为男人都一样吗？是吗？既然差不多，为何要恋爱，为何要等待，男人一抓一把，为什么在年轻的时候要有爱情？
　　幸福女人：实际上，当男人变成丈夫以后，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没有理由抛弃第一个而去让自己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和第二个陌生的男人进行磨合。
　　苏月 ：这句话好像是外国的哪一个明星说的话。
　　幸福女人：是的，这个女人一生中经历了五个丈夫，可是，终其一生，她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人，你看，她就够勇敢的，敢拿自己的一辈子当实验来寻求爱情，其实，爱情是很缥缈的一件事情。
　　苏月 ：她是圣人吗？
　　幸福女人：不是的。
　　苏月 ：就算她是圣人，说的每一句话也不一样是正确的，更何况，她不是圣人。她一辈子找了五个男人，后来，她发现只要是男人变成了丈夫那就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所以，离婚的女人都是愚蠢的？我不这样认为，寻找爱情的女人和寻找幸福的女人在本质上是不同的，前者幼稚，后者勇敢，因为爱情不等于幸福，是她的概念弄错了，一个弄错了概念的外国明星难道就会我们女人的生活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们宁愿相信别人的经历所带来的理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我们从来就没有那么直接而坦荡的面对自己的理想，假如，还有理想的话，假如，我们认为生活还可以值得自己争取什么。我们都以为，自己目前想离婚的念头如同是冒着几乎丧失一辈子幸福的危险！那么，为什么婚姻法允许离婚呢？至少，在我看来，离婚之后生活的更好的女人就有很多。
　　幸福女人：但是也有不幸福的。
　　苏月 ：不离婚的夫妻也不一定幸福，你为什么不这样说呢？
　　幸福女人：离婚的女人很少有幸福的，其实都很苦，女人都不舍得孩子，带孩子的女人不但要上班还要照顾孩子，如果不带孩子的话牵肠挂肚。再说了，如果一个离婚的女人想找男人，也会有麻烦。
　　苏月 ：继续！
　　幸福女人：如果你离婚了，你带的是一个女孩，那么，就有受到她继父侮辱的危险，这样的情况你不得不考虑，如果是一个男孩，那么孩子就很容易和继父产生矛盾，随着孩子的长大，矛盾甚至会越来越突出。
　　苏月 ：你其实并不是很相信人性，人性其实是相通的，我们都向往好的生活，每个人的内心其实都是向善的，我们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去猜测人心，这对于陌生人是不公平的，当然，也会有不好的东西等着，但是你刚才说的话过于危言耸听了，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曾经给过你伤害的熟悉的男人让你有安全感？
　　幸福女人：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我感到心安！
　　苏月 ：我们又原来的主题了，我们今天谈到了性的问题，其实，它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是，还没有重要的到可以主宰婚姻。
　　幸福女人：对一个自己熟悉的男人妥协总是好过面对陌生的世界！
　　苏月 ：我可以不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熟悉苦难要好过面对未知的生活？
　　幸福女人：你又跑题了！
　　苏月 ：好，那么我们认真的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你知道什么是性冷淡吗？比如，有的男人或者是女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是因为，情感的折磨使她或者是他丧失了一个人最起码的生理需要。
　　幸福女人：知道这个定义！
　　苏月 ：这其实说明一个问题。
　　幸福女人：什么问题？
　　苏月 ：婚姻的问题是感情问题，而不是性的问题，虽然，它有的时候也很重要，重要的没有性，婚姻肯定是不幸福的。

　　 177
　　
　　
　　
　　 第二天的晚上，苏月又和那个幸福女人见了面，两个人就婚姻的信仰聊了一晚上。
　　
　　 苏月 ：你好！
　　 幸福女人：你好！
　　 苏月 ：我昨天气的肚子疼。
　　 幸福女人：嗯，就好像我刚开始的时候改变自己一样，也气的
　　 肚子疼。
　　 苏月 ：我几乎能预知你要说什么，其实，在这个世界上，
　　 关于婚姻的理论就那么几条。有的时候，我会想，
　　 你还能说出什么来呢？
　　 幸福女人：那么，你觉得我今天会和你说什么。
　　 苏月 ：你会告诉我婚姻的真谛，是吗？虽然你的话让我感
　　 到很憋屈，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听你说一下！
　　 幸福女人：是的，我会告诉你婚姻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苏月 ：别告诉我，让我来说吧，也许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或者是，我早就烂熟于心了，婚姻的真实面目是安静
　　 而和谐的相守，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一个人最真实
　　 的幸福不是短暂而猛烈的，是安宁愉悦，对不对？
　　 幸福女人：是的，所以，我们唯一的目的是把日子过下去，
　　 并且，要过好！生活的全部意义所在就是把每一天
　　 尽力的过好。也就是说，过好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
　　 所在。
　　 苏月 ：返璞归真？
　　 幸福女人：难道不是吗？
　　 苏月 ：知道吗？这样的话我很厌倦。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
　　 道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杂志上的婚姻物语十几年都没有变过，要么就是平
　　 淡是真，要么是真情相守，要么是破镜重圆，要么
　　 是为了孩子，我从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这些道理。
　　 我觉得很有意思，真的，有的时候，站在别人婚姻
　　 之外的人都觉得离婚的人很幼稚，都以为别人不懂
　　 婚姻的真实，其实，每一个人都懂，现在，有谁还
　　 幼稚？如果我们不了解别人的处境，就无法用一个
　　 一般的理论来评价她是不是幼稚！
　　 幸福女人： 平淡是真，真情相守，难道这样的话难道不对吗？
　　 苏月 ： 没有不对。很对，太对了，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
　　 叶落归根的道理，生活总是要平淡的，对不起，
　　 请你能不能别老说“平淡”这个词语，它被使用
　　 的频率太高了，以致于，已经失去了它原来的意义。
　　 幸福女人：可是，生活是实在的。
　　 苏月 ：我说生活是不实在的了吗？生活是柴米油盐，生活
　　 是锅碗瓢勺，生活就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么，和
　　 哪一个人过日子不是过，根本不需要爱情，甚至，
　　 不需要思考，不是吗？
　　 幸福女人：你好像很极端！其实你没有真正的明白我的意思。
　　 苏月 ：我没有极端，是我觉得大家都很极端。或者说，
　　 其实，大家都很模糊，总是被一些关于婚姻的理论困
　　 扰着，其实，婚姻的质量是和信仰有关的。
　　 幸福女人：说一说关于婚姻的信仰吧，我不是很能理解。
　　 苏月 ：婚姻的信仰很重要，我觉得，在婚姻中，说一个人
　　 绝对错或者是对是不可能的，假如一个人那么坏，我
　　 们也不能和他结婚，是不是，婚姻的信仰其实就是两
　　 个人在生活中共同培养出来的一种信念，假如两个人
　　 信念不合，然后越走越远，你说是谁对谁错呢？只能
　　 说这两个人不合适，而不能那么残忍的拿孩子或者是什
　　 么婚姻的理论来说教。比如你，在你的心目中，做好自
　　 己是最重要的，先做好自己，因为你做好了自己，所以
　　 你快乐，因为你快乐，所以你能感染你的老公，也所以
　　 你觉得自己很容易和他沟通。
　　 幸福女人：是啊，我就是这样的。
　　 苏月 ：先让自己十全十美，然后再要求别人，那么，这就是
　　 你对于婚姻的信仰。我虽然不是很赞同你的做法，或
　　 者是，当很多人不赞成你的看法的时候，却没有人能
　　 够阻止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你认为的幸福的生活。
　　 幸福女人：是啊！
　　 苏月 ：我不能说你不对，因为无论是站在哪一个立场，你的
　　 理论都是无懈可击的，就像是一个为了别人的生命而
　　 奋不顾身的善良人，所以，我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说
　　 明你是错的。
　　 幸福女人：你理解错了，我没有觉得自己的婚姻和你举的例子有
　　 一样的地方。
　　 苏月 ：有相似的地方，而且很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要
　　 是像你一样去做，结果可能会很不一样，这和我是不
　　 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是没有关系的，假如我会游泳，而
　　 河里掉了一个孩子，我肯定会跳下去救他，但是无论
　　 我不会游泳，那我就只能打110了，我不能做我能力之
　　 外的事情，婚姻和这个一样，假如我本来就不愿意发
　　 自内心的做出一些事情，虽然那样的事情会让我的婚
　　 姻比以前更好，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因为我会觉得
　　 自己很委屈，我做不到让自己感觉因为他的脾气或者
　　 是性格引发出来的吵架使我变的坚强和柔韧，我也做
　　 不到他骂我的时候我和他对骂的同时我感到了发泄的
　　 畅快，我根本就无法认为因为他的不好而造就了我的
　　 好，如果你认为这是一次锻炼机会，那么我不想要这
　　 样的机会，因为我根本就认为骂或者是吵架会伤人的
　　 心，他这样做的时候我没有觉得是对我的锻炼，而他
　　 这样做的时候也真的不是在锻炼我，我认为这是我的
　　 耻辱。这就是我关于婚姻的信仰，那就是互相尊重很
　　 重要，牺牲是双方的，我一个人尊重你是远远不够
　　 的，你也应该尊重我，我没有耐心等待当我做到十全
　　 十美了，然后你来珍惜我。这样的珍惜，我觉得不要
　　 也罢。当然，退一步说，如果我像你一样，也许，我
　　 们会有幸福的模式，其实也只是模式，也会彼此理
　　 解。那是因为我大量的付出的结果。一个女人，付出
　　 了所有去保护自己的婚姻，是付出所有，我不觉得这
　　 样的付出是一种美德。
　　 幸福女人：你可以尝试一下改变自己？
　　 苏月 ：信仰不同，其实没有对错，幸福的道路很多，条条大
　　 路通罗马。
　　 幸福女人：可是你目前的这一条路通不到罗马。
　　 苏月： 假如一定要用你那样的路才能通到罗马，那我就不去
　　 罗马了。
　　 幸福女人：你的意思是你因为这个就可以不要幸福了？
　　 苏月： 这样的幸福没有意思。
　　 幸福女人：你还是很极端！
　　 苏月 ：我没有极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人的思维方式决定
　　 了人的生活方式，比如，有的人认为婚后的生活也可以
　　 浪漫，他们就可以过的很浪漫；有的人以为生活就是平
　　 淡，所以波澜不惊他们也觉得满足；有的人认为夫妻就
　　 是吵吵闹闹的过日子，他们打过闹过之后就会风平浪
　　 静。他们选择，他们就承受或者是享受。如同你。我认
　　 为抱怨很伤人，而我丈夫却认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日
　　 复一日，年复一年，却认为这很正常，一点都不觉得自
　　 己是错误的，所以，就会有矛盾。我和他对于婚姻的信
　　 仰不一样，那么，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如果我们的幸福
　　 必须需要一方妥协，那么，我觉得，应该是客观上有错
　　 的那个人妥协，而不是单方面的自己让步。如果我选择
　　 退步，可能会和你一样，变成一个幸福女人，可是，为
　　 什么不是他选择退步呢？因为骂人和抱怨无论从哪个方
　　 面说都是不对的，他做错了，为什么要我让步？假如我
　　 让步，这样勉强自己换来的幸福又是什么样的幸福呢？
　　 幸福女人：对于女人来说，婚姻的幸福需要用自己的智慧来实
　　 现。
　　 苏月 ：恕我直言，你不幸福！
　　 幸福女人：人要学会宽容。
　　 苏月 ：宽容是要有原则的，宽容是要在彼此尊重的基础上，
　　 你和他之间，这样平等吗？
　　 幸福女人：宽容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月 ：性格决定命运。
　　

　　 176
　　
　　
　　
　　 苏月有一天在网上遇见了一个网名叫幸福女人的女子，因为她的头像和苏月的头像很相似，苏月就加了她为好友。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一般来说网上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哀怨寂寞的，可是，这个女子的名字却叫幸福女人，于是，苏月就很好奇，和她聊了起来。
　　
　　
　　 第一个晚上，就婚姻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事情进行了讨论。
　　
　　 苏月： 你好！
　　 幸福女人：你好！
　　 苏月： 对你的名字感到亲切，就加了你为好友！
　　 幸福女人：苏月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苏月： 是的。
　　 幸福女人：网上很少有人用真实的名字，你很特别啊！
　　 苏月： 我以前不用真实的名字，现在用真实的名字是想真实起来！
　　 幸福女人：哦？
　　 苏月： 很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名字叫幸福女人，那么，你很幸福吗？
　　 幸福女人：应该算是比较的幸福。 其实得到幸福是一种技巧，应该是女人必须掌握的一个窍门，。
　　 苏月： 我可以听听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幸福女人：当然可以！其实，我觉得女人的不幸福是由自己造成的，我经常听见或者是看见我周围的女人抱怨生活抱怨自己的丈夫，我不这样。
　　 苏月： 那么你是怎么做的呢？
　　 幸福女人：我觉得，一个喜欢抱怨的女人是不聪明的，一个人，首先应该自己做的很好，要不，就没有资格来要求别人，比如我，我要求自己做到十全十美，否则，我不去怪别人。
　　 苏月： 说来听听，我很好奇！
　　 幸福女人：很好奇吗？只要你有婚姻，只要你身边的男人还有良知，那么，幸福就可以开出花来！其实，男人和女人之间，往往都是看对方不顺眼，于是，就开始抱怨，人是经不起抱怨的。
　　 苏月： 你说的很对，人是经不起抱怨的，我老公以前就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来抱怨我，时间长了，我自己觉得很没有意思，而且，很疲倦，所以，我决定离婚。
　　 幸福女人：离婚？你很不幸福吗？能不能说一说你的情况呢？我看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
　　 苏月： 你刚才说到了抱怨，是吗？其实，在我的婚姻里，经常抱怨得的不是我，而是他，我自己感觉很不舒服，时间一长，就觉得很不耐烦，很陌生，而且，在婚姻里，谁都无法改变对方，既然这样，我觉得不如离婚。
　　 幸福女人：就这样？就仅仅是因为他经常的抱怨你？
　　 苏月： 也不仅仅是这样，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幸福女人：当然不够，只要是夫妻，都会吵架的，天下哪一对夫妻不吵架呢？你能找出夫妻不吵架的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定是两个人都有责任，所以，才会吵起来。
　　 苏月： 你经常吵架吗？
　　 幸福女人：我以前和他经常吵架的，和我的丈夫，于是我就哭，我以前经常的哭。
　　 苏月： 现在呢？
　　 幸福女人：现在我学聪明了。
　　 苏月： 怎么个聪明法？
　　 幸福女人：我们有的时候吵架，会骂人，人在生气的时候就控制不了自己，你一句我一句的，情绪被对方调动起来之后，然后我们对骂。当然这很伤人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而不理会他，在吵架之后，我会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我很感谢他，因为在和他对骂的过程中我的情绪得到的释放。
　　 苏月： 我的天！其实，他也骂过我的，但是，我不还口，我不喜欢骂人，因为我觉得，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夫妻是人和人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但是，关系亲密并不代表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释放情绪，实际上，只要是骂，就会有伤害，怎么可能再感谢他呢？我和你不一样的，我很少骂他，一次对于他的骂我就无法原谅，事情过去了，他也许不在意，但是，每一次的骂我都记在心里，我觉得在夫妻之间，任何小事其实都是有结果的，亲密有亲密的结果，冷漠有冷漠的结果，爱有爱的果，恨也有恨的果，骂人一定也有结果，不会因为是夫妻而就那么快的忘记。
　　 幸福女人：我不是，骂过了就骂过了，打过了就打过了，一笑泯恩仇，人应该学会模糊。否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我再强调一次，其实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生活的更好。
　　 苏月： 你是不是觉得‘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很有道理？
　　 幸福女人：是的，因为夫妻之间是亲人，所以，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在亲人身上发泄是很正常的，可以接受的。
　　 苏月： 你可以接受？心甘情愿的接受？无论是谁不好？无论是不是每天都上演这样的小吵大吵，你都可以接受？
　　幸福女人：是的，心甘情愿的接受。因为，我一定是做的不够完美，所以，他才那么的想和我吵架。
　　 苏月： 也就是说你只是在你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是吗？
　　 幸福女人：是，聪明的女人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苏月： 你爱你丈夫吗？
　　 幸福女人：我以前不爱他，但是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容易和他沟通了，所以，我也越来越感到幸福。
　　 苏月： 继续说，我很想听。
　　 幸福女人：他其实是一个不容易沟通的人，脾气也不是很好，工资当然也比我少，也很少做家务，比如，家里的水龙头或者是下水道坏了，大多数的时候是我修理的，我怀孕好几个月的时候，需要装修房子，家里的装修是我自己前前后后找工人，然后忙前忙后，他在一旁玩电脑游戏，他吃过饭从来收拾餐桌，都是我来收拾，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一切。有什么怨言吗？我以前有的，现在没有，我这样想的，是因为他，我才能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娇娇女变成了现在那么独立的女人，我感谢他，并且我告诉他，你老婆是很珍贵的，你要爱惜。
　　 苏月： 我无法评价你。
　　 幸福女人：为什么这样说？
　　 苏月： 因为你告诉我的一切让我感到，在你的婚姻里，婚姻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你的后花园，你每天在里面浇花养草，把花园打扮的花招招展，并且你乐此不疲，你什么都处理好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服帖的，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很同意和你沟通。如果我是男人，我会赖着你不走。
　　 幸福女人：是啊，沟通容易了，幸福就很快来临了，一个男人对于你所做的一切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在这样的过程中，其实我们也成全了自己的一些精神上的有所依托，这样的付出让我感到安心。我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一个人的事情，只要自己做的好，怎么可能不幸福？你要记住，一切的一切，是为了自己生活的更好，因为没有他，一切仍然需要你自己亲身而为。
　　 苏月： 可是，你结婚为的是什么呢？也许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却为你感到很委屈。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我说出来，你可能会认为我很自私，但是，我必须说，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难道这就是幸福的秘诀？他骂你，然后你和他对骂，再然后，你感谢他；你怀孕好几个月的时候找工人装修房子，他在玩电脑；可是你认为这是锻炼自己；他从来不收拾餐桌，你却日复一日的干没完没了的家务。然后，你再告诉他，老婆是宝贵的，要他珍惜？
　　 幸福女人：对！我是这样做的。
　　 苏月 ：你觉得你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你感到幸福？
　　 幸福女人：是的，确实如此！
　　 苏月 ：我只能说，你成佛了，真的，佛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我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幸福女人：你可能不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委曲求全，我的意思是说，一个女人应该做最好的自己，应该让自己快乐，当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是快乐的，我是心甘情愿的。你看，在自己成就自己生活的基础上，我还赢得了一个男人的倚赖，难道，这不是很好吗？人不能太过于斤斤计较了！
　　 苏月 ：如果是这样，幸福真的就太简单了，自己做最好的自己，自己一个人精彩，时间长了，他就会被感动，然后发现你的好，再然后，就是夫妻恩爱，是吗？
　　 幸福女人：难道不是吗？
　　 苏月 ：如果是这样，一个女人和任何一个男人过都可以幸福。只要这个男人还没有丧失最起码的良知。
　　 幸福女人：是啊，所以我说，只要是一个男人没有丧失良知，你都可以感化他，然后会和他有美满的日子。
　　 苏月 ：我无法理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幸福！
　　 幸福女人：你很冲动？
　　 苏月 ：对于你的话我没有办法不冲动！
　　 幸福女人：接着说！
　　 苏月 ：我从来不相信打和骂可以增进感情，当然打情骂俏是另一回事情，小打小闹也另当别论。
　　 幸福女人：嗯！
　　 苏月 ：你真的以为他的冷漠造就了你的坚强？你真的对这样的造就抱有真诚的感恩的心态？说一句我不该说的话，以你的态度，没有男人不会被你感动，可是，你的位置呢？在哪里？我从来就不相信你可以一直这样做下去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
　　幸福女人：可是，我们的感情是真的越来越好了！
　　 苏月 ：我无法理解。
　　 幸福女人：你可以慢慢的尝试。
　　
　　
　　 苏月觉得自己的肚子气的很疼，就匆匆的下了线。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厉害。

175
　　
　　
　　 在和王可欣见面之后，苏月似乎一下子能理解费云恒那个时候的心态了。
　　 费云恒在那个时候在乎他的老婆，周刚在那个时候心疼刘素屏，丁飞在哭的时候自己心如刀割，其实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做法是和爱情无关的，和爱情无关，和亲情有关。其实不是背叛，是心软。其实，不是舍弃，是无法明了自己。
　　 或者，是因为，还有良知。
　　 而和爱情有关的良知在有三个人的情况下总能伤害到其中的一个人。这无法避免。
　　 这世间中，多少人多少事情，都是因为这良知，因为爱和亲情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弄的人人憔悴不堪，甚至，就那样，妥协，难受，消磨自己的敏感的内心直到自己觉察不到疼。
　　 直到，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
　　 苏月一直纠缠在这样的无奈中，四处张望，到处是空茫茫的一片。

唉，人活着怎么就那么多事儿捏？感觉永远没有清静的时候。

　　 174
　　
　　
　　 王可欣给苏月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
　　 两个人都瘦了不说，似乎还都疲惫不堪。
　　 苏月说，可欣，你变化很大，要瘦很多吧？
　　 王可欣就笑，说，算了吧，五十步笑百步啊！
　　 苏月说，那你还是承认了我比你少五十步，是吧？
　　
　　 永和豆浆。
　　 她们比较喜欢这样相来说比较吵闹而干净的环境，用王可欣自己的话说，这叫有人气。
　　 两个人各要了一份咸豆浆，然后是两份萝卜丝饼。
　　 两个人都不是很饿。
　　 一边慢慢的吃，一边聊。
　　 说了各自的最近的情况。
　　 然后，看着对方的脸苦笑了一下。怎么办？
　　
　　 说来说去，其实是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一切都晚了，比如苏月和丁飞，比如周刚和他的前妻。要结束了。根本无法重新来过。
　　 可是，粘稠的化不开的是什么？
　　 为什么丁飞的哭声让苏月难过？为什么，苏月在夜里的那么多的哭泣丁飞不闻不问但是丁飞只哭了一次苏月就那么的心如刀割？为什么周刚和她离婚三年了而刘素屏的一刀下去可以让周刚添了白头发？
　　 这是无法讲的清楚的事情。
　　 苏月说，大概，这就是当自己的幸福可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个人感受，那么，反过来，自己的幸福可以不建立，可以一天一天就这样过下去，但是，自己又痛苦着，来来回回的，没有尽头。
　　 王可欣问，苏月，他毕竟还是对你有感情的，你说他的哭泣，听了之后让人难过，说明，也许，他以后真的可以改变，然后你们还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有了下次，那么，你就可以心无二意的离开了，就不那么难过了。
　　 苏月就笑了，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说，有谁给过我机会呢？其实，我们一直在给对方机会，可是，没有用，我现在发现，让一个人为自己而改变真的是太难了，他就喜欢在钱的方面斤斤计较，而我，就觉得这种斤斤计较伤害了一个家庭的气氛或者是让人无法忍受。其实，这几年以来，我们因为这方面的不一样已经吵架了上千次了，只要一牵扯到这方面就吵架，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
　　 人无完人，苏月。
　　 我懂。
　　 也许，不仅仅是这些吧，苏月又苦笑了一下，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见了那个男人以后，我觉得一切都不再和以前一样了，有的时候会感觉很恍惚，像做梦似的。
　　 你还想着他？
　　 也不是想，大概，是自己变了吧，感觉很累，有的时候会分不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和丁飞还在继续不停的吵架，前一段时间因为一个锅，昨天因为一件从阳台上被风吹掉找不到的衣服，他看了我一眼，是我在收的时候不小心弄掉的，他看我，用什么样的眼光我懒的理，我都懒的说话了，无所谓，我好长时间没有和他说话了。
　　 可是，可欣，一想到要和他永远的分开，一想到他的哭，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真的。
　　
　　 王可欣说，我终于能够了解周刚现在的心情，其实他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就算是你不爱对方，可是，仍然希望对方过的好，至少希望，把伤害减到最低，这样，离别之后，自己的幸福才可以那么的光明正大而没有阴影。
　　 那么，我怎么办呢？王可欣问。
　　 苏月笑了一下，说，如果是我，我会好好的照顾周刚，什么也不想。如果我尽力了，仍然失去爱情，我也没有什么遗憾，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就算兜了一个大圈子回到原地，但是，我倾其所有，就算是死，也死的闭眼。
　　 你不怕道德的力量？王可欣问。
　　 道德？我当然怕，比如，夫妻离婚，在道德上其实就是对孩子不负责任，每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会有或多或少有的亲情残缺，可是，婚姻法一样容许离婚，不幸福的婚姻也会让孩子感到亲情残缺。
　　 比如我，离婚之后的生活，其实贝贝很开心，我也是。
　　 比如周刚的前妻，如果从道德的立场上来讲，你也许应该离开，可是，离开之后周刚就能和刘素屏复婚了吗？就能幸福了吗？你以为周刚就会很快乐吗？
　　 你变了，苏月。
　　 是，我变了。我变瘦了，而且，一直还在瘦下去，但是，谁能救我？没有人能救的了我，我只能改变，让自己停止瘦下去，让自己变胖。
　　
　　 外面的天慢慢的暗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在永和豆浆坐了好久，再一看，店里就剩她们两个人了，几个服务员正在旁边的不远处看着她俩。

　　 173
　　
　　
　　 当然，也有羞耻感。
　　 当王可欣偶尔看见刘素屏憔悴的脸和呆滞的神态的时候，她几乎有立刻逃走的冲动，自己的所谓的追寻和坚持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是的，就是这样，她痛苦，而她坚持和顽强，对吗？对吗？
　　 如果自己真的走了，一切会好起来吗？周刚会幸福吗？
　　 她决定找刘素屏好好的谈一下，尽管，她不想听任何人说话，尽管，她每天都是一言不发。
　　 王可欣把这个想法给周刚说了，周刚点了一下头。
　　
　　 那个时候刘素屏还是在大阳台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王可欣走了过去，拿了一个椅子，坐在她的旁边。
　　 太阳的光芒无比的温柔，风在外面安静的吹，能看见外面的树枝细微的晃动。
　　
　　 其实我知道你没有表现的那样，你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可是，喜欢闭着眼睛等待着一切好转，喜欢让别人来决定你自己的命运。
　　 王可欣坐在她的旁边，继续说，你这样一直下去，对自己其实很不公平，如果说我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那么，你其实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你真的不介意吗？
　　 刘素屏没有睁开眼睛，嘴角牵动了一下，说，你可以坚持多久我就可以坚持多久，你可以争取多久，我就可以颓废多久，我喜欢这样的状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周刚很痛苦，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既然他痛苦，你为什么不离开呢？这是我的家，我的老公，我的女儿，你留在这儿，难道自己不觉得是一个障碍吗？
　　 刘素屏的声音很冷，像冰渣那样的冷，可见，她的心里有多浓的恨意。
　　 你的话我明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王可欣说。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对她的同情心一下子就没有了。是的，这一切都是她的，不是自己的，可是，她明白，这是一个女人对自己丈夫的最后的挣扎和索取，感情上的索取，这样的索取，其实是建立在恨周刚的基础上，已经没有爱了。
　　 你已经对周刚没有感情了，所以你才这样。
　　 是吗？我对他没有感情？那么，我问你，你可以为他自杀吗？刘素屏冷笑。
　　 自杀有用吗？
　　 有用，如果我活的好好的，周刚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可是，我自杀了，周刚就把我接到家里来了，你说，流血有没有用？
　　 然后她接着说，很明显，流血是有用的，血是不会白流的，你可以试一试看，如果我们两个人都自杀而周刚只能救一个的话，他一定救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周刚和我生活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共有的东西太多了，王可欣，你别坚持下去了，和女人斗是我的长项，你还需要锻炼，也许，我没有办法让周刚的心重新的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只要他人在我这儿就可以了，我的要求不高。
　　 王可欣仔细的看她，觉得无比可怕，那天晚上去她家的那个骄傲而飞扬跋扈的女人不见了，她现在没有化妆，脸上的皮肤很黄，嘴唇也许因为用力的缘故，有一点发白，但是，眼睛在刚才说话的时候突然变的很有神采，像是内心里突然聚集了很多邪恶的能量一样，顷刻之间，一个心怀仇恨的女人一下子就出现在王可欣的旁边，让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一次和她的谈话没有一点结果。

　　 172
　　
　　
　　 刘素屏的伤口不大，只不过是失血很多，身体有一点虚弱，医生说，像她这个样子，呆在医院里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回家休养一段时间，所以，刘素屏很快就出了院，然后，周刚把她接到了家里。
　　 周刚和她离婚之后，给了她一大笔钱，所以，在这个城市，她其实有一套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住房，但是，周刚对王可欣说，她现在的精神不是很好，先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住，等她的精神好了之后再说吧。
　　 然后周刚又说，可欣，别离开我，一起都会好起来的，一起住进来吧！因为总是有一天要面对什么的，佳佳还小，很叛逆，她需要一个正常的女人来爱护，我也是。
　　 王可欣就住了进去，是的，迟早要面对的，不需要害怕什么。
　　 刘素屏的精神还是很恍惚。有的时候，周刚会陪她说话。
　　 她不喜欢走路，总是要躺在床上，然后一个人发呆。
　　 周刚买了一个轮椅，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她的腿好好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周刚还是坚持这样做，他把刘素屏抱到椅子上，然后，在阳光比较好的日子里，推她出来晒太阳。
　　 不过，她始终是一句话也不说。
　　 王可欣怀着无限怜悯的心照顾周刚的女儿和周刚，她眼见着一个男人的孤独无助和一个小女孩的恐慌，几乎是竭尽全力的对她好，一天三顿饭是王可欣做的，月嫂让周刚给辞退了，他觉得现在家里是这样一种情况，似乎不太适合外人存在，所以，家里的情况经常是周刚陪着刘素屏，而王可欣陪着周佳佳，刘素屏的情绪好的时候，周刚也会让女儿陪着她的妈妈，给她读一些故事，而自己则和王可欣一起做家务，在这一方面，他的果断和明智表露无疑，他想让刘素屏知道，自己和她，没有未来，可是，他是关心她的，希望她能好起来，振作起来。晚上的时候，王可欣给周佳佳讲故事，陪她睡觉，小女孩刚开始是不肯的，老是说白雪公主的后娘是一个坏蛋，王可欣总是笑，夜里的时候，悄悄的跑到小女孩的卧室为她掖被子。
　　 她所做的一切周刚都在默默的凝视着，夜里王可欣去给孩子盖被子的时候，他的眼睛没有睁开，可是眼泪却流了下来。
　　 或者是，在周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夜里，王可欣安静的握住周刚的手，告诉他，别发愁，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问，真的会好起来吗？我现在都有一点失去信心了。
　　 王可欣回答，是的，会好起来的。
　　 然后，紧紧的拥抱他，拥抱他，抚摸他冰凉冰凉的脸庞还有他下巴好久没有刮的胡子，吻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方，让他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
　　 有的时候，在一切都弄妥以后，她会陪着周刚说话，说她小时候的笑话，逗他开心，然后，安静的做爱，彼此抚摸对方的脸，凝视对方的眼睛，微笑，一遍又一遍的说，我爱你。

　 171
　　
　　 王可欣开始变的无比的忙碌和理性。
　　 在刘素屏那天晚上被送进医院之后，她就开始安静的守候在她的床边，和周刚一起，端茶送水，一天三顿饭都是她操办的，包括，照顾周刚的孩子。
　　 在刘素屏稍微好转以后，她抽空回家了一躺，把那天晚上留在房间里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自己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自己站在镜子前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可欣，你确定了吗？你真的要这样做？再然后自己回答自己，是的，我确信自己一定要这样做，我有勇气这样做，这样承担，无论结果是什么。
　　 在刘素屏住院的每一天里，她把一切排的井井有条，早上六点左右，去菜市场买菜，回到家之后先炖上汤，鸡汤鱼汤或者是牛肉汤，一天一换，一般设定的时间是两小时，她把时间设定好之后就立刻去周刚家，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她要照顾孩子的吃饭问题，因为家里只有一个月嫂，而且，那孩子任性的很，不是特别的听话。王可欣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个叫周佳佳的小女孩连理都没有理自己，而且，还给自己翻了好几个白眼，弄的她很尴尬。
　　 第二次去的时候，周佳佳还是那样敌意十足，但是，没有办法，那一天月嫂有事情请假，所以，她不得不吃王可欣给她做的饭，不得不让王可欣送她去上学，因为她从来没有自己去过学校。在把周佳佳送到学校之后，王可欣再回到家里，那个时候，汤差不多已经炖好了，她用保温瓶小心的装好，然后，送到医院里。
　　 有的时候，刘素屏睡的很熟，王可欣就会让周刚回家洗一个澡或者是换一件衣服，她总是给周刚说，没有关系的，我在呢，你也要回家看看的，你女儿想你了，她还在担心呢，王可欣这样说的时候，觉得自己心里柔情万种。
　　 刘素屏有的时候会醒来，醒之后看见王可欣坐在床边，然后她就会立刻把眼睛闭上，或者，只是轻轻的把头转向一边，不说一句话。
　　
　　 也只不过是几天的工夫，周刚的鬓角就开始出现了白头发，在这期间，王可欣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样的横夹在他们之间，是不是过分？
　　 在一个夜晚，刘素屏睡着以后，王可欣轻轻的拽了一下周刚的衣服，示意他到外面去。
　　
　　 经过这一件事情，有一些感觉变的冰冷了，凝固在他们之间，是的，王可欣和他之间是需要祝福的，如果被诅咒，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她说，我希望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周刚看看她，说，我要说的话，那个晚上都说过了，说完了，一切都不会变化，可欣，我知道你心里很害怕，其实，我也很害怕，因为这涉及到人命，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越发的发现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对于她的健康，我只能尽力。
　　 然后，周刚抱住了王可欣，说，谢谢你，可欣，我为你而骄傲，真的。

170
　　
　　
　　
　　
　　 那是男人的哭泣的声音，压抑的，到后来的时候，他的哭声让整个床都抖动起来，黑暗中，苏月的手摸到了他的脸，脸上都是眼泪和鼻涕，湿湿的，粘粘的。
　　 苏月说，别哭了。
　　 他摇头。
　　
　　 苏月突然想起了以前，暗夜里自己无声的哭泣，眼泪顺着耳边流下的时候，丁飞已经睡着了，那个时候的夜，是多么的漫长啊，当苏月忍不住把他从睡梦中弄醒的时候，他总是很厌烦的说，困的要死，你找什么事情啊？然后，第二天正常的上班，下班，做饭，带孩子，一天一天，一天一天。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一定要在分手的时候才发觉以前的日子是这样而不是那样呢？
　　 如果，现在，可以互相拥抱一下然后告诉对方过去的就过去了，明天才是开始，那么，这算不算是美满？算不算不是新的开始？算不算是劫后余生？
　　 可是，她早就已经没感动了，她有的，只是对一个男子哭泣的同情，而那样的哭泣，是为了什么呢？也许，仅仅是为了追忆一段或好或坏的时光，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吧！
　　 而丁飞，只是不言语。只是哭，他似乎知道，苏月这样的冷静意味着无法回头。这是真正的尽头。
　　
　　 苏月说，别哭了，然后递给他一张面巾纸，他接着了，然后，抱着了苏月，抱的很紧，从来，从来就没有这么紧过，他说，苏月，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169
　　
　　
　　
　　 很静。
　　 苏月说完这一句话就不再看丁飞了，她突然想走，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和什么人就纠缠，纠缠什么呢？无非就是以前的伤痛，说来说去，她发现，有一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她知道，自己躲不过费云恒对她的深情的呼唤，她躲不过去，她那么肯定自己躲不过去是因为她觉得除了自己爱他或者是自己被他爱的很深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意识里需要一份陌生的激情，那样的激情可以冲淡某一种遗憾，什么遗憾呢？被一个爱自己爱的很深的男人拥有的记忆，女人应该有这种记忆，如果你没有爱情，那么，就有一次关于爱情的记忆吧，是黑色的或者是白色的都不重要，是伤是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过。
　　 况且，她确实爱他，就像他一样曾经那样的爱过，那些，秋日里无处不在的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里的声音，他的声音。
　　 都已经远了。
　　
　　 远了，远了。可是，苏月发现，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心，在某一个虚幻的空间里飘荡，她不属于任何人，到现在，她才发现，她不属于任何人。
　　 任何人都不会给她安全的感觉，人是孤独的，无法改变。否则，为什么，费云恒可以走的如此决绝？而自己为什么回答的如此冷漠？为什么，丁飞就在面前，她却觉得好远？
　　 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丁飞没有说话，他慢慢的走到苏月的面前，蹲下来，给她擦眼泪。
　　突然，丁飞开始吻她，他的手死死的抱着苏月的头，然后，几乎是蛮不讲理的方式进入了苏月的口腔，他的舌头在里面粗暴的来回搅动，丁飞很用力，苏月的头抵到了墙上，头很疼，丁飞没有言语。他亲吻苏月的脸，脖子，手开始不安份起来。苏月没有动，一动不动，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他把苏月抱到了床上，然后迅速的撕扯下她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很快，他和她都是光着身子了，房间里没有开空调，被子很冷，苏月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孔都收缩了，牙齿开始打颤，然后，没有知觉，她被放在了冷的被子里，接着，同样冷的躯体压了下来，他的手在苏月的身上胡乱的摸着，像是一个盲人在寻找东西，他很用力，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那样，一句话也不说，苏月能感到有泪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自己就晕旋起来，只有麻木的被撞击的感觉，一摇一晃，像是漂在海上，周围是阴冷的天气和狂暴的风雨。自己的眼泪和他的眼泪混在了一起，然后从她的脸上流到了枕头上，很冷很冷，四周一片冰冷。
　　 完了，丁飞从她身上滑了下来，躺在她的身旁，一动不动，苏月能听见他小声的哭泣。

168
　　
　　
　　 苏月越来越瘦。
　　 请了两天的假。
　　 没有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自己从一间屋走到另一间屋，来来回回的走，脑子一片空白。
　　 晚上，苏月蜷缩在卧室阳台的墙角里发呆，其实她没有想什么，只是发呆，大脑就像是停止了思维。
　　 她一天没有吃饭了。
　　
　　
　　 丁飞走了过来，他拿了一把椅子过来，然后坐在上面，低着头看坐在地上的苏月，问，你想干什么？
　　 苏月没有说话，只是转了一下头，看着别处。
　　 他又问，你到底想怎样？
　　 苏月的眼泪流了下来，有多长时间她没有在丁飞面前流眼泪了呢？多长时间了呢？好久了吧？她的眼泪，似乎应该为别人而流。为了一个她永远也不知道的人而流。或者，眼泪变成微笑，让丁飞知道，她是多么的坚强。因为曾经在以前的某一时刻，丁飞说，我觉得，男女平等，法律上规定的，男女平等。
　　
　　 那个话题是苏月在以前的某一个时刻提起的，关于安全感的话题。
　　 苏月那个时候问，丁飞，你知道女人到底要的是什么呢？比如，对于我来说，我最想问你要的是什么呢？或者，你认为，作为一个男人，你最应该给你的老婆什么呢？
　　 那个时候的丁飞回答，不知道。
　　 苏月没有看他，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安全感。
　　 当时丁飞就说，男女平等，这是法律规定的，男人只不过是比女人多了一点力气，其实，男人也是很脆弱的。
　　 苏月记得自己当时就笑了。当时丁飞的脸部的侧面表情在她的眼里很幼稚而好笑。
　　 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向丁飞提过类似的话题。
　　
　　 安全感？付出？不惜一切？为爱痴狂？白头偕老？
　　 苏月觉得，爱一个人或者说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希望给他或她安全感，让他或者她安心，哪怕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对方，可是，仍然是要对方感到安心，安心，其实就是安全感，有困难吗？哦，亲爱的，别怕，有我呢！有我在，什么都可以解决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没有淌不过的河！无论是什么，心已经在一起了，哪怕你不再光彩夺目，哪怕你不再英俊潇洒，哪怕你不再才华横溢，哪怕，你已经没有一点信心，可是，亲爱的，别怕，有我在！有我在，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为你承担起一切，你休息吧，让我来！男人可以这样说，男人这样说的时候一身都是肝胆相照的英雄本色，铁骨峥峥作响，能让女人融化掉；女人这样说的时候，柔肩可以抗千钧担，腰身纤细的让人心疼。可是，你却说，男女平等。
　　 男女平等，是吗？他懂吗？
　　 我很过分吗？苏月问自己。
　　 也许，是无法勉强的。
　　
　　 想到这儿，苏月看了看丁飞，说，你了解我吗？不要说我浪漫，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浪漫’这两个字，难道我这样就浪漫了，难道我什么都不说然后低着头和你就这样一起过下去就叫务实了，就叫贤惠，就叫好的妻子？
　　 我做错了什么？是你不正常好不好？丁飞说，我不知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是的，丁飞，是我不正常，我承认，我不正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正常呢？我一直就不正常，我正常的日子只有在我和你离婚之后自己带贝贝在外面生活的那一段时间，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才是我自己，我才是苏月，我工作，带孩子，看书上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以前是多么的不正常，我从来就没有开心过，从来就没有，每天都害怕你发脾气，每天都要担心贝贝在你和我的争吵中度过，他是那么的小，为什么，为什么要吵架呢？是的，我也曾经和你吵过，我和你大声嚷嚷的时候，心里害怕的要命，心里害怕，我们也许没有爱情，可是，为什么天天同床共枕却要吵架，却要说伤人的话。
　　 我们现在不是好了吗？自从你搬回来之后，我们不是好了吗？丁飞的语气很弱。
　　 晚了，苏月的眼泪流了下来，太晚了，丁飞，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和你这样过下去，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了，你没有发现吗？你没有感觉吗？我早就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了，我的心是凉的，身体也是凉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来，我想，我和你没有未来了。
　　 我们彻底分开吧！苏月说，如果说我们上次离婚是一时赌气，如果我现在和你生活在一起是在潜意识里想挽回什么，那么，我想，这一次不是赌气了，我想的很清楚了，真的，我们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167
　　
　　
　　 苏月的母亲打电话来让苏月回家一趟，因为苏可和张长军因为小小的事情吵了起来。
　　 在苏可结婚前，关于孩子的事情两个人原来已经协商好了，那就是小小归苏可，当然，这一件事情付为之也同意了。但是，在苏可结婚之后来带小小回去的时候，张长军突然变卦了，他的理由很充分，既然苏可结婚了，那么完全可以有理由再要一个孩子，而他目前还没有结婚的准备，甚至，有可能不结婚，那么，小小就是他的寄托了，他不愿意离开孩子。
　　 当苏月到张长军家的时候，家里是一片鬼哭狼嚎，小小哭，小小的奶奶哭，张长军哭，苏可也跟着掉眼泪。
　　 见到苏月，小小立刻就扑了上来，嘴里喊着，姨妈，我要妈妈，我也要爸爸！
　　 付为之没有来，这样的场面，他不来也好。
　　 等一家人都哭够了，苏月才说，哭也不是办法，事情总得解决啊。
　　小小的奶奶给苏月倒茶，然后拉着苏月的手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这几天的难处，说家里是怎样的冷清，说小小夜里是怎么闹人，说张长军是怎么的不吃饭，说一家人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苏月把小小放在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搂住她，然后把给她买的一些零食拿了出来，孩子到底是孩子，一见好吃的东西就不哭了。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苏月问张长军，之前你们的协商难道不算了吗？
　　 张长军支开了孩子，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看了苏可一眼，说，就我这条件，估计也没有人要我了，我这几天想的很多，觉得孩子是一个依靠，我也不要苏可给她生活费用，我自己有这个能力抚养她的。
　　 苏可也哭，说，一个小女孩，跟着父亲怎么过啊？
　　 小小的奶奶连忙接着说，还有我呢，我怎么说还能再活个十年二十年吧！我的身体好的很！
　　 苏可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苏月看局面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调节，然后给张长军说，这样吧，我带小小去我妈那儿吃一吨饭，下午的时候再把她带回来！
　　 然后苏月和苏可带着小小出去了。
　　
　　 苏月的母亲早就做好了饭，她虽然很生苏可的气，可是，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办法呢？
　　 苏月的母亲和父亲见了小小也是亲的不得了，一会抱一下，一会亲一下，之后就是叹气。
　　 苏可谈了自己的生活情况，大体上还不错，生活比较的安定，尤其是自己的婆婆和公公，对她和付为之的结合还是比较理解的，两个老人对苏可都很好。
　　 吃饭的时候，苏月的母亲又说了张长军是多么的可怜，说他一个男人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苏可就有一点生气，然后说，妈，你只说他可怜，是不是我只要不和他离婚他就不可怜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生活我有多可怜啊？
　　 苏月的母亲还想说话，就被苏月的父亲用眼神挡住了。
　　
　　 吃饭之后关于小小的事情，苏月一家人是这样讨论的，既然张长军目前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他一个人没有孩子在身边也确实够凄凉的，况且，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就当是安慰他一下吧，等以后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了再说。
　　 下午的晚些时候，苏月把小小送了回去，然后又回到了母亲家。
　　苏月的母亲把苏月拉了过来，问，好长时间没有见丁飞了，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呢？
　　 苏月摇头。
　　 苏月的母亲就说，你看，这苏可虽然自己比以前幸福了，但是孩子呢？孩子不可怜吗？过日子就是要互相忍耐，谁家不是这样呢？吵架归吵架，吵架不要记仇，这夫妻之间要是记仇，日子怎么过呢？他不讲理，你就让着他一点，他懒，你就多干一点，不都是一家人吗？谁吃一点亏占一点便宜的都无所谓的，难道能委屈死？
　　 苏月没有说话。
　　 然后苏月的母亲说，苏月啊，你看你妹妹折腾的，一街两旁的人见我就问起这事，我的脸都让她丢尽了，然后又说，你可不能学她，你从小就懂事，我也放心，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活了。
　　 说完，苏月的母亲又叹了一声。
　　

谢谢伊妹!的确很喜欢,小说的人物形象很饱满,很生活,似乎谁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这就是它的成功之处.只是看着有些闷,这样说吧,各有各的路,不要太过沉浸,开心哦.

说实话,我是被苏月吸引住了的,觉得就是一个翻版哦~~~~叹~~

难得深蓝也喜欢~~

166
　　
　　
　　
　　 陈晨怀孕了。她给苏月打电话，说话都语无伦次。
　　 陈晨说，苏月，你知道吗？我，我又要有孩子了！
　　 苏月那个时候一点都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说，可是，陈晨怀孕了。陈晨用很夸张的语气告诉苏月，你知道吗？我又要有孩子了。
　　 然后苏月能听见自己轻微的笑声。这个陈晨！
　　 苏月说，不就是有孩子吗？是女人都会生孩子，有什么希奇啊？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早就去医院了！
　　 不一样的，是我和岳秋凡生的孩子啊，是和我喜欢的人生的孩子啊！
　　 嗯！苏月仔细的想了一下，她强调的是和她喜欢的人一起生的孩子，那样的孩子叫爱情的结晶，原来，孩子和孩子还是不一样的。如果那么仔细再想一想，确实是不一样的。比如自己的孩子贝贝，如果说他是爱情的结晶，肯定是煽情了，贝贝就是她和丁飞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宝贝，不一定和爱情有关系吧，没有爱情，孩子也是自己最心疼的人。
　　 陈晨，苏月说，你也太煽情了吧？
　　 陈晨就笑，说高兴啊我！岳秋凡同志每天都会抚摸我的肚子，他每天都神经的要命，天天上网查询孕妇应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什么阶段应该补充什么，然后每天按照他学到的东西给我定时定量的做饭，逼着我吃，我都快让他整死了！
　　 苏月听了她的声音，娇甜软糯，像是一个蜜罐里的少女一样，就说，我简直受不了你，陈晨，你的声音甜的发腻，你再说我就吐了啊。
　　 陈晨就笑，说，苏月，我觉得自己有了一次新的生命。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一个从来没有体验这种感觉的人是无法明白的，我这样说你别生气，我希望和你分享我的感受。
　　 我明白，陈晨。
　　 苏月，你还好吗？
　　 怎么说呢，我正在考虑离婚。
　　 原因？
　　 陈晨，你说，什么叫平淡是真？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看，我确实是不应该和他离婚的，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大部分的婚姻不是平淡，也不是什么朴实，是大部分人都麻木的丧失了痛感，我以前大概也是吧！就算是现在一切还可以回头，我也觉得没有多大的意义，有这样一句话，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苏月，你自己做主吧，有的时候我发现，这样的事情外人是无法感受，也无法判断的，无论是朋友还是姐妹，只有你自己来决定。
　　 嗯。
　　 澎湃还好吗？
　　 他前一段时间精神不是很好。
　　 现在呢？
　　 你还关心他还惦记他？
　　 嗯，我关心他惦记他，也只是关心或者是惦记，你别想那么多，我仍然希望他好！
　　
　　 陈晨在网上给苏月又传了许多的图片以及一些文字，每一张照片旁边都有一些注释。
　　 有一张是岳秋凡在雪地里张开背膀奔跑的照片。岳秋凡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围着棕色的围巾，在雪地里奔跑，背景是一望无际的雪和几棵落满雪的柳树。
　　 旁边是文字：苏月，看这张，这一张照片很好看，你瞧一瞧，奔跑的姿势是多么的潇洒，他一边跑一边说，我发情了，我发情了，我太幸福了，我娶了陈晨。
　　
　　 第二张是陈晨和他的合照，两个人的脸紧紧的挨在一起。旁边有文字说明：他皮肤的味道很好闻。
　　
　　 第三张照片是两个人一起吃饭。两个人的嘴上都是油油的，狼吞虎咽的样子。旁边有文字说明：我们正比赛吃饭呢，看谁吃饭的样子比较难看。
　　
　　 还有好多照片，苏月看着看着，就突然想起了陈晨原来的样子，那个哀怨的小女人的样子。
　　 很多事情就那么发生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幸福就到了某一些人的身边，感觉像风，一阵一阵的，从自己的身边刮过。
　　 什么时候她有过自己认为可以坚持的东西呢？有的时候，望着窗外的天空，觉得，天上的云似乎是自己早就丢失的执着，来来回回，心里起落的，是属于别人的感动。
　　

　　 165
　　
　　
　　 苏月进了医院。她是在路上晕倒的。买的菜洒了一地，有一个好心人从她的包里拿出了手机，随便拨了一个名字打了过去，然后，刚刚恢复的差不多的刘小风又匆匆忙忙的跑到医院去看她。
　　
　　 然后丁飞也来了。
　　 做各项检查。下午的时候，结果出来了。医生把丁飞叫了过去，说了一下苏月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病，但是体质很不好，贫血，严重营养不良，要求苏月最好请假休息一个星期，好好的调养一下。然后交代丁飞，老婆是要好好疼的，看她瘦的！
　　 对于苏月的变化丁飞很是不理解，但是，苏月一直闭口不说，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丁飞炖汤，她喝。
　　 丁飞做饭，她吃。
　　 丁飞问，好些了吗？她说，是的。
　　 夜里，苏月说，我想一个人睡觉。我没有事的，你别在旁边看着了。
　　 丁飞就离开了。
　　
　　 第二天的时候，刘小风和一些同事来看望苏月，一屋子人兴高采烈的谈论一些办公室里的趣事，然后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苏月晕倒的原因。
　　 苏月说，不知道啊，医生说是贫血，可能我寒假不活动，吃的比较少，然后，猛的一上班，身体受不了。
　　 大家也都说猛的一上班身体受不了，说寒假是如何如何的不想吃饭，说春节过的是如何无聊，天天都吃腻了。
　　 在所有的人走了之后，丁飞走了过来，他说，你可以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事。
　　 苏月抬头看他，问，怎么了？
　　 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了？说一说吧！
　　 刘小风自杀了！
　　 现在不是好了吗？我看她精神很好的。
　　 可是，毕竟是有过死的念头。
　　 和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
　　 什么关系？
　　 让我觉得，我很不真实，没有刘小风那么真实，她想不开就可以去死，多简单，而我，则不可以，我自己觉得活的很累，突然之间觉得没有了意思。
　　 你觉得生活的没有意思，是吗？丁飞问。他的眼神似乎是关切的，这是以前他从来没有过的。
　　 苏月抬头看他。
　　 这是他的脸，她丈夫的脸，这是他的眼神，为什么，如此陌生？每天，在一起，吃饭，睡觉，一起生活的那个男人的脸。在某一方面，她和他甚至从来就没有感到特别的亲近过，没有畅所欲言过，没有，心和心的交流过，以前的时候是苏月找他说话，他总是粗暴的打断，现在，他想找苏月说话，可是，苏月已经不再想理睬他了，觉得他很遥远。他和她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候吗？也许是有过的，当身体叠加在一起的时候，让呼吸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在某一种形式上是有过亲密的时刻的，可是，从来，没有走进彼此的心里。突然，她觉得孤单，她和他有过分享吗？那种很彻底的分享，灵魂和肉体的纠缠，有过吗？当他的手在她身体上游走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眼泪流出？为什么会安静？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是一日三餐吗？是嘘寒问暖吗？如果不是，那么，是什么呢？是激情吗？激情也是会消失的，是爱吗？什么是爱呢？如果是费云恒那样的爱，那么爱也太脆弱了。如果爱是如此不堪一击，那么，不如远离。
　　
　　 她说，我觉得孤单，就是这样，没有其他的想法。苏月没有说谎，是的，她确实是觉得孤单。一个人的生命中没有和你遥相呼应的人，于是，那样的孤单就尤其显得绝望。
　　 她看着丁飞，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生病时来看望自己的邻居，友好的，善良的，但是，对自己的病情一无所知的邻居。
　　 他应该离开了，苏月觉得自己需要自由，需要一个小小的角落，没有喧哗，没有和心灵无关的吵杂，没有治标不治本的关心和询问，没有陌生的感觉，她希望只有她自己，这样，她可以安心的，单纯的，沉静的，像一个什么都不需要懂的小女孩一样，坐在墙角，仰望蓝天，那是她小时候寂寞时的姿态。厌倦了一个人的寂寞之后，她可以决定，需要干什么，是继续寂寞还是往前走。
　　 是的，是寂寞，那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愿意承认，她真的是很寂寞。王可欣的寂寞其实更能让人理解，一个在男人堆里混的女人怎么可能活的安然呢？自然有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尴尬，可是，她呢？她觉得自己几乎是没有理由发这样无病呻吟的感慨的。是的，有什么呢？谁家的夫妻不吵架呢？哪一个男人是完美的呢？婚姻专家都在苦口婆心的告诉我们，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过日子，婚姻就是一边吵架一边和好一边流泪一边欢笑。
　　 婚姻，苏月琢磨着这一个词语，突然很悲哀的发现了一个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原来，婚姻这两个子都是和女人有关，苏月把这两个字写了下来，觉得，这两个字从表面上来看，好像是女人应该在黄昏的时候回家，然后呆在家里。婚姻，是女人安心的地方。
　　 安心，我们是否安心？

164
　　
　　
　　 是的，不恨他。苏月做到了。也就真的不再想他了，不再念他了，不再回忆以前的每一个信息和电话，不再想起，那一次见面，一米一米的距离。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可是，怎么能和原来一样？
　　 日子继续。
　　 一天一天的过去。
　　 吃饭，上班，下班，看书，休息，上网，发呆。
　　 新的太阳开始升起。
　　 春天要来了。
　　 可是，苏月却一天一天的瘦下去。越来越瘦。眼神开始涣散，看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很淡漠。没有光彩。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一条河的岸边，尘世中的男男女女的纠缠，在苏月看来，不过是水里的倒影，只要是那么一点点因为风吹动的涟漪，那些影子都会消散和模糊。不再相信爱。开始不屑一顾。开始喜欢沉默不语。

　　 163
　　
　　
　　 再次见到费云恒是很偶然的事情。
　　 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星期六，苏月一个人自己在大街上满无目的逛，累了，自己进了永和豆浆，要了一份甜豆浆，一份糖醋小排饭，然后，在等饭的瞬间把新买的书拿了出来准备翻一下，当服务生把饭端上来的时候，苏月抬了一下头，然后，就楞住了，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她熟悉的男人，是费云恒，他也正在向这儿看，两个人的中间隔了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的距离。他们互相对视了一分钟，苏月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低下了头。
　　 他把饭端了过来，坐在了苏月的对面。
　　 苏月对着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问，苏月，你是否恨我？
　　 苏月觉得自己的心疼了一下，她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岁月，说，不恨，为什么要恨你呢？
　　 然后她又重复，说，真的不恨，我没有理由恨你。苏月又笑了一下。
　　 他说，不对，不是的。
　　 苏月能听见眼泪掉在桌子上的声音，她用纸巾擦了一下，然后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是曾经说过吗？我是刀枪不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伤心呢？她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周围有人在看他们，费云恒说，我们出去谈吧。
　　
　　 接近中午的阳光，很好。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阳光明亮但是不耀眼。城市的街道两旁的花坛里，是潮湿的泥土的气息，一丝一缕，很轻很淡，可是，很好闻。
　　 阳光下的大街上是汹涌澎湃的人群。他们从豆浆店里出来。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那个时候，他们手拉着手，像恋人一样。
　　 现在仍然是走在人群里。他们保持着距离。
　　 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去哪儿似乎并不是很重要。
　　 两个人都不说话。肩并肩的走着。左看看，右看看。
　　 沉默。
　　 很长时间。
　　
　　 有事吗？苏月问，我下午有事情的，很忙的。
　　 他回过头来，看着苏月，问，你还好吗？
　　 还好！
　　 他不说话了。
　　 然后点了一支烟。
　　 这让苏月想起了在KTV的包间里她夺烟的样子。看着烟一圈一圈的向上飘起，苏月觉得和他的这样的相遇仍然很不现实。
　　 家里很忙，孩子一直在哭在闹，他说。
　　 我家里也很忙，贝贝的作业需要我辅导，而且，他还缠着我讲故事，苏月说。
　　 他和苏月对视着，眼光在彼此的脸上一扫而过。
　　 你不诚实，他又说。
　　 不诚实是我的美德，苏月也回答的很干脆。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开始，你就很强硬，苏月，你这样不累吗？
　　 坚强是我的外壳，就像是蜗牛背着自己的房子，看着累，其实不累，而且，就算是累，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苏月淡淡的说，然后又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的微笑其实是坚强的一种表现，其实，坚强也是一种脆弱，因为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他重复，这样的话你好像很喜欢说。
　　 是的，我很喜欢说这句话，因为确实如此。
　　 苏月的眼睛里还是有眼泪的，他看着苏月的眼睛，然后把手抬了一下，举到了苏月的面前，然后又放下，似乎是很无奈。
　　 回去吧，苏月说。我下午真的有事情。
　　 我知道你不忙，也知道你下午没有事情，他说，走一走吧！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城市，我并没有奢望能再一次遇见你。
　　
　　 苏月想转头就离开的。这样可能会比较的潇洒一点。只要她一转身，只要轻轻的一转身，她知道，那就是真的绝别。彼此就可以像水那样被蒸发掉，谁在乎谁？离开谁谁都可以活下去，甚至，是更幸福的活下去。不是吗？
　　 那么，就多呆一会吧！
　　 然后苏月点点头，说，走吧！
　　 他和她沿着城市里最不繁华的路段走。思维不可避免的回到以前，春节之前的那一个下午，那一个下午的一米一米的路程，他和她接吻，说笑，拉手，苏月累的时候把脚从鞋里拿出来站在他的鞋上抱着他的脖子休息，还有，他背苏月。那些笑声和无比的亲密。现在，这都是历史了。
　　 苏月在他旁边走着，离他有一米的距离。
　　 他和上次穿的衣服不一样了，神情不一样了，好像，很多都不一样了。苏月觉得自己也是。
　　 步子缓慢而有节奏，是尴尬的节奏。
　　
　　 偶尔，他和她彼此的对望，一闪即过的眼神，然后是微笑，礼貌的微笑。
　　 你瘦了！他说。
　　 嗯，有一点，开学比较忙，事情比较多。
　　 注意身体！
　　 谢谢！
　　
　　 沉默。
　　
　　 然后是继续的走，走到那条河边。那是一条他和她都很熟悉的河。那个夜晚的河边，灯光暧昧的亮着，那个夜晚的风，很凉。在那条河边的凳子上，他曾经给苏月揉脚。他和苏月互相拥抱，接吻。那个夜晚，苏月像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小女人一样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自语。他和她同时望了一眼他们曾经坐过的那个凳子。然后又迅速的把目光收回。河的下面有栏杆，他和她就到了栏杆那儿，用手扶着栏杆，然后，漫无边际的看着河面。
　　 河的那边是大街，大街上是人群，人群那边是一片一片的楼群。楼群的上方是太阳。阳光缓缓下泻。
　　 苏月闭着眼睛，说，今天阳光真好！
　　 你似乎很开心？他问。
　　 我说今天阳光不错，苏月重复到。
　　 你女儿吃的好吗？苏月问。
　　 不是很好，她喜欢闹人，整夜整夜的，没有办法睡觉。
　　 嗯，小婴儿都是这样的，当初贝贝也是很闹人的。
　　 嗯，也许吧！
　　 你老婆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好！
　　 刚生过孩子的女人情绪往往不稳定，你可能要多受一点罪的。苏月觉得自己很虚伪，她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很冷，很冷漠，是表现自己多么的有爱心吗？是想表现自己多么的大度吗？不是，是自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不出难听的话语。面对他，其实恨不起来，难道自己不是一样的吗？有什么理由责怪他？她曾经为了他而不顾一切了吗？她曾经为了他要舍弃所有了吗？倘若他要离开自己的老婆而和自己在一起，她能真的做到绝决？
　　 她不能！
　　 她想起了另一个女人，没有来由的，觉得自己非常可耻！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苏月，问，苏月，你恨我吗？说实话！
　　 苏月用手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哭，别哭。然后微笑，说，为什么要恨你呢？不恨你，不恨你是我的目标，我想，我做到了。
　　 他又沉默了一下。
　　 他看着苏月，我做的一些事情真的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不希望你恨我。
　　 苏月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河面。
　　 他又说，也许，我的做法让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有的时候，我想起了这条河，我会睡不着觉。
　　 苏月的眼泪下来了，她用手握住栏杆，使劲的扬了一下头，眼泪没有流回去，顺着耳朵流进了头发里。他还记得这条河。
　　 但是，我都快忘记了，呵，我很健忘的。我一忙，就糊涂了，一糊涂，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苏月说。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然后，又看着河面，什么话都没有说。

心跟着起起落落,写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