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容易过,人世繁华几千年。瑶山,同一个天底下,一山之间气候不齐,它的秋很真,秋色深沉。
秋风到处,层林尽染,山坡上的燕麦地里麦浪翻滚。雪白的羊群犹如残雪,一朵朵一团团的晒在一个个枯草连天的山头。人们唱着丰收喜悦的山歌:“山那边哟好地方,一片稻田黄又黄,大家唱歌来耕地,万担谷子堆满仓”,玉米、大豆和高粱堆成了“金字塔”,山歌诠释着古老的《易经》。秋天在农家人那里就是个丰收金色笑窝的季节,所以每逢春节写《土地》的时候,总忘不了“土生黄金字,地开白玉花”。
木门口那颗梧桐树在秋霜中落尽了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根根枝丫使劲儿向灰蒙蒙的天空伸去,意欲撑破高天上厚厚的流云去摘闪烁的繁星。孤零零的梧桐树演绎着人间几度悲凉如许,天灰蒙蒙的,树灰蒙蒙的,枝丫光秃秃的。瑶山的晚秋,很深,秋色,很沉。
枫叶萧萧,流云惨淡,秋风如刀,一刀刀雕刻出岁月的古老。大概是在炉火里锻造得通红的缘故,春天嫩绿得仿佛可以揉出水来的娇滴滴的枫叶,一入深秋便逐渐变得暗红,变得深红了,秋天的容颜红彤彤的。两指拾起一片枫叶夹在书页里,本是为了铭记容易把人抛弃的流光,现在却恐怕它烧灼了精美的《红楼梦》,怕它烫伤了林黛玉深情爱着的花仙子,可别让诗意大观楼着火了才好!
松柏翠竹的叶,万古长青。它们长在深秋料峭的寒风中,在明月山间贫瘠的岩石上,却冷绝孤傲,并不“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犹如兰生空谷,极尽清寒,却清雅流芳。夏天松柏青竹的绿在晚秋越发的浓了,浓得有些硬,硬朗得如冰似玉。如若在白雪飘飘的寒冬腊月,松柏的青和翠竹的绿,真如碧汪汪的冷翡翠镶嵌在羊脂玉中。秋色是硬朗的,是碧玉中溢出的泠泠清泉,是涅槃的翡翠凤凰。
秋在人们的心目中为何仅存一叶“枯黄”呢?秋色横波,山中的秋沉淀得金黄,翠绿得硬朗,煅造得通红,灰蒙蒙的有些苍凉。大雁南飞,鹰嘶长空,山村袅袅的炊烟外,还有落日和晚霞挂在远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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