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每年的春夏秋三个季节,都是出海捕鱼的黄金时间,在近海捕捞的要三五天一个航次;在远海捕捞的则需要半个月回来一次,这大概是根据潮水规律形成的惯例。
今天又是渔船归航的日子,全村能走动路的,都到了那原始而又简易的那码头上,眺望着飘扬着红旗表示“满载”的船队驶进港湾,心情无比激动地等着家里的男人们靠岸,除了可以吃到新鲜的海货,更重要的是获得弄潮健儿们平安归来的那份喜悦。
那时候的渔业不象现在这么发达,产量也很低,海产品中拣质量好的卖掉了,然后渔民要分一些回家,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腌制起来,以备冬季歇海时分给渔民。
今天赵士兰家来了内地亲戚,是她的姑姑和表哥。姑姑对海鲜是熟悉的,17岁嫁给路过这里的队伍上的一个副连长,之后随副连长走了,20多年第一次回来。士兰的表哥比士兰大一岁,在煤矿工作,长的一表人才,又是高中生,说话文绉绉的。他对海鲜则是第一次吃到,什么海洋对虾、马鲛鱼、带鱼、鳓鱼什么的,他都没有见过;至于章鱼、海蜇等软体类的,更是闻所未闻。
士兰午饭后带着表哥到码头看船,讲一些海上的故事,比如鲸吧,是海里的“鱼老爷”,不但不能捕,遇到时还要停船烧香。一来可保平安;二是保佑产量。那“鱼老爷”身上的脊刺,张开来就可以把船给罩住,你敢不停船?又比如,岸上有的,海里都有。什么江猪、海狮、海马、海狗……等等,把表哥听的一愣一愣的。
士兰又问表哥:“海鱼比河鱼好吃吧?
表哥连忙道:“何止是好吃,真是太鲜美了!”
士兰笑了:“你还没吃到活的海鲜呢,这些都是冰冻十天以上的,要是现捕现杀,那才叫鲜呢。”
表哥动心地说:“哦,怎么样才能尝尝呢?”
士兰:“没有啊,这海鱼逮到船上一会就死了。”
忽然,士兰发现码头边的滩涂上有成群的“滩涂鱼”,这种鱼在当时是没有人吃的,长相丑陋、古怪,灰色无鳞,但毕竟也是生活在海水里,应该算是活的海鲜了。于是就叫表哥去捉,表哥脱了鞋子果真捉了几条,士兰到船上找了一个瓦罐装进去带回了家。
临行的时候,姑姑和士兰的父母把士兰与表哥的亲事也定下了。表哥回到内地,那“滩涂鱼”还没死,就烧了一锅水,捉一条“滩涂鱼”放在锅里,烧开后先装一碗给奶奶,又装一碗给爷爷,爷爷喝了一口,惊道:
“我的乖啊——怎么这么鲜啊!”
等把锅里的汤喝光了,却没发现鱼!仔细一找,才看到鱼在锅台上还没死呢。原来鱼到锅里感觉太热,在盖锅盖的时候跳了出来!
第二年,士兰嫁给了表哥。
内地的生活,士兰是不习惯的,没有海鲜,平时只吃些牛羊肉、鸡蛋之类的,更看不到渔船。士兰的表哥天天进矿,半个月才回家一天,士兰好寂寞。经过公婆和爷爷奶奶的同意,士兰常会回到娘家小住,时间一久,士兰的表哥就不高兴了。为此,小俩口心里都想离婚,只是怕各自父母反对才不愿说出口,但感情渐渐疏远已成定局。
就在他们冷战时,士兰在娘家突然听说矿上出事了!表哥再也回不来了……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星夜赶去了婆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