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发表于 2007-11-3 05:16:20 |只看该作者
111
  
  
  
   在这个春节。
   陈晨说,就在这个春节,她要结束她和澎湃之间的所有的关系。新年就要到了,人应该有新的生活。就这个星期回来,陈晨说,她要带一个男人回来,岳秋凡。
   在电话里,苏月能听出来陈晨幸福的声音。
   陈晨在电话里的声音很甜蜜也很镇定,她慢慢的说:有人说,爱情只有十八个月,爱情是因为身体中的什么分泌物的多少,是有病,真是见鬼了,苏月,我搞不懂,有的人说,爱情是会死的,爱情会慢慢的溶化在日常生活里,然后剩下的只有平淡和琐碎。是的,苏月,我们都无比的坚信这一点,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开始顿悟原来爱情只是这样一种东西,是这样一种情绪,只有十八个月,如果谁失恋了,只要吃巧可力就好,只要去健身房跳舞就可以好,是吗?是吗?苏月,苏月,我们在佛前许下了愿,别笑我。也许也许,爱情真的是很脆弱,可是哪怕它脆弱到只是风一吹就灭的小火苗,我也要努力的保护它,让它成为一盏佛前的长明灯。
   相信我苏月。
   祝福我。
  
   那天晚上,苏月也接到了王可欣的电话。
   她说她答应了澎湃的求婚,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找一个男人过安定的日子。她希望有一个孩子,希望过只有一个男人的生活。她说,子清在天上保佑我,你就祝福我吧。
  
   在那一天晚上,苏月突然觉得没有来由的幸福。这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苏月一直认为自己很悲观,也从来不相信爱,她认定爱就是一种注定要流失的感觉,既然注定要流失,那么,还要那么苦苦哀求干什么呢?她觉得自己很可笑。生命也是可以流失的,不是吗?为什么自己老是那么在意一些自己无法把握的东西呢?
  
   和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个小时,只有几分钟,有什么不可以吗?
   生命中能碰到多少自己喜欢的人呢?
   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说清的,颓废也罢,堕落也罢,为爱冒险或者是为了自己不明白的原因沉沦,可是,什么又叫沉沦呢?
   什么又叫堕落呢?
   为什么认定这样是沉沦而那样就不是沉沦?
   或者,为什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叫沉沦?
   为什么认定陈晨的做法是冒险?
   又是为什么觉得陈晨的冒险是幸福?为什么因为陈晨的爱而感到没有来由的幸福?
   然后又是什么?不知道。可是,可是,在年轻的时光里,谁不愿意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一次遨游呢?如果人的生命是一本有许多章节的书,也许,也许,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个女人所拥有过的最华丽的彩章,这和爱情有关。
   别不承认。
111#
发表于 2007-11-3 05:16:09 |只看该作者
110
  
  
  
   可是,见了面又能怎么样?
  
   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要陷入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轨道,见面,谈心,吃饭,然后是上床?有的人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上床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如果不上床还能干什么呢?难道谈心?
   苏月不想让自己和别的女人一样,不想走一条无数的女人走过的并且仍然还在继续走的路,有的时候,男人和女人只有在没有肉体接触的时光里才能达到精神上的高度默契,并不是天天做爱就可以变的亲密无间,往往女人的对镜自怜不是因为男人辜负了你,是你自己还不够清醒不够成熟。
  
   可是,费云恒曾经说过,苏月,你不觉得你过于自我保护了吗?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有心机不累吗?你总是很聪明,聪明就一定好了吗?你这个笨女人。
  
   曾经。
   他有过要分手的念头,以前,只有一次,他说,苏月,我们还是分开吧,我想,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会疯掉的,不是你就是我。我觉得自己控制不住了,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苏月说好。
   中间只有两天。
   一分钟一分钟的熬,一小时一小时的熬,度日如年。
  
   终究是没有成功的分手。
   那些迷乱和疯狂里所有的梦想一定要在现实里一一实现。似乎是逃不掉的。
   就在这个春节。
110#
发表于 2007-11-3 05:15:51 |只看该作者
109
  
  
  
   然后就这样过下去。
   只能这样过下去。
  
  
   可是,想念他。
   毫无办法毫无节制的想念他。
   想念,在这个冬天干冷的空气里,却如同夏天沼泽里的水草,漫无边际的疯长。
   开始失眠。
   开始恍惚的认为旁边的是费云恒。
   开始,当丁飞喊她贝贝的时候,她开始沉默,她害怕自己喊错了名字。
   安静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在想念他。
  
   不能忘记他。想他说的每一句话。想象他在说每一句话时的神态。想他的每一次伤心和难过。想他的笑声。想他的每一个电话每一个信息。想他咳嗽的声音,想他吸烟的样子。想他想自己的时候的样子。想每一次自己发脾气的时候他的道歉。想他的自尊在一个自己爱的女人面前丧失的委屈,以及心甘情愿的委屈的脆弱。他说,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女人,我为什么要这样的难受和低声下气呢?可是,我就是难受啊!不愿意和你失去联系,不愿意让你从我的世界中走失。
  
  
   经常性的看自己的手机。
   想看到自己熟悉的电话号码。
   然后又暗自嘲笑自己,她自己说的,和他分手。她让他走的。
  
  
   可是,费云恒的电话还是来了。
   是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他先是发了一个信息,问有空吗?
   苏月说,有。
   然后他的电话就来了。苏月那个时候才发现其实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她让他走,让他离开,不过是让自己死了这条心,可是,内心的思念像蛇那样让自己不得安宁,她一直希望他能来电话,她一直希望听到他的声音。
  
   是的,让自己死心,可是,自己的心还是没有死,而且,像是泥土里的种子,总是在等待那一个春天的必然到来。
  
   什么叫在劫难逃?
   那个劫,其实是不愿意放手不忍心放手的另一个表达方式,什么时候难逃呢?根本就不想逃走,如此心甘情愿,如此兴高采烈,如此的望眼欲穿,想做的,还是回去,哪怕那是一个劫数,也要往回走,并且,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他说,我想你,很想很想。
   他说要休假了,因为春节就要到了,他就这个星期来,他想见见她。这是他唯一的愿望,只是见见,没有其他的想法和意思。
   苏月也想见他。很想见。看一看那个在电话里有着温柔声音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看一看他的眉毛是不是像视频里那样浓,想抚摸一下他的脸还有他的头发,他的深蓝色的衬衫,想闻一下他的身上有没有很浓的烟味。想知道他见到自己时的表情。
   多么想。
  
   他的要求是很卑微的,他说,见一见我想念的那个女人。想亲手摸一下自己喜欢到要发疯的人。
109#
发表于 2007-11-3 05:15:25 |只看该作者
108
  
  
  
   情人节的第二天,苏月在网上见到了雨澜,雨澜是苏月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男人,苏月和他聊过几次,并且,他曾经让苏月通过视频看过他,没有事情的时候,就一边看新闻,一边和他打字,闲聊,然后他和她彼此问好。没有什么,一个男人在每周的开始给你留言,说一周快乐,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苏月也很礼貌,说,也祝你一周快乐!
  
   不过,这一次,是苏月的最后一次和这个男人聊天。因为苏月很不舒服。
   雨澜不是一个流氓,这是可以确定的,他应该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博古通今,他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很英俊,很有男人的气概,爱好广泛,而且很洒脱,是什么让苏月决定不再和他聊天呢?苏月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有心计的男人,他说,朋友是很重要的,他一直喜欢交朋友,但是,朋友是朋友家庭是家庭,朋友永远代替不了家庭的,他所说的朋友是指女朋友,或者说,直接的说,能和他发生暧昧感情的朋友,再直接一点说,能和他发生关系的朋友,他不说谎,很直接,很明白的告诉苏月他愿意和苏月交往。就像是朋友。
  
   而苏月更觉得他是一个掉鱼的人,尘世中寂寞又把持不住的女人都是他要等的鱼。
  
   他说话暗含喻意。
   但是后来就很明目张胆了。
   他说,他喜欢苏月。他觉得人和人是靠缘分的,就像他和苏月,为什么他一和苏月聊天就有说不完的话了呢?为什么他认为他和苏月相见恨晚呢?他认为苏月一定是一个不错的女人。他说他很肯定。他认为苏月一定是一个能做他朋友的人,并且,如果见了面,感觉一定很好。
   并且他强调,见了面,他也许会轻轻的拥着她,他会给她很好的感觉,他会给他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因为陌生。陌生所带来的感觉是很好的。
  
   很明显了,他在诱惑苏月。
   苏月觉得很好笑。
   苏月说,你也许是对的,我不是一个清高的人,我是真的对你有那么一点好感,其实也就是好感而已。因为你是一个在某方面还算是优秀的男人,和你聊天能增长见识,可是,你的话我有的时候就不喜欢,你刚才说的话,我就不喜欢,你是说一夜情吗?你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男人,或者这样说,你是一个比较好的一夜情的对象,不过,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一夜情,和妓女不同的是,她要的是钱,而一夜情要的是好的感受,两不相欠,你是这个意思吧?是有人,男人或者是女人在某一个很特殊的情况下不能自禁,可是,像你和我这样谈好了条件的我还是不愿意,我很别扭啊,对不起,我要忙了,再见。
   苏月觉得很不舒服。
  
   你看,人都很洒脱了,在一个不确定的夜晚和一个陌生的人make love ,感觉是不是很好呢?
   记得在哪儿看过一幅类似广告的图片:一个妖艳的女人眼里含春,躯体极尽诱惑,在向你招手,旁边是一行英文:let’s make a wonderful memory 。是的,你看,记忆也是可以做的,做一次,就会成为记忆。而且是非常精彩的记忆。
  
  
   苏月没有生气,是因此而想起了费云恒,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在她和他交往的日子里,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直到后来很熟悉,他才有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不伤大雅的玩笑。
   苏月总是会不期然的想起他。想起费云恒,想起他的好,他的羞涩,他的第一次和自己打电话时紧张的不知所措的声音。想起他,觉得很安全,他是一个能和自己分享东西的人,爱和琐碎,思念和寂寞。他也曾经问过苏月关于爱和要的关系,但是,那是一个男人因为情不自禁而发自心底的声音。而那些声音,不好意思的情绪和惶惶然的失落以及之后的甜蜜,对于苏月来说,都无限宝贵。
  
  
   然后是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在雪化的过程中,冷意越来越浓,苏月开始把自己包裹起来,经常是只露出两只眼睛。
   新的生活的安静和温暖让苏月有一点不是很习惯,丁飞总是抢着做饭,抢着洗衣服,丁飞对她很好,在很多的时候,苏月觉得自己是处在一种感动的状态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费云恒的最后一次电话之后,她就不再能提起精神来。生活开始像冬天的天气,明明有很好的太阳,但是你总是觉得很冷。苏月就是这样的感觉 。生活不是润泽的,总是干巴巴的。
   然后是经常莫名其妙的叹气,经常陷入一种她自己也不能控制的间隔性沉默,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但是笑的很牵强,这一点是刘小风也能看出来的。
   刘小风说,你该说说,你怎么了?
   苏月还是不说,这算不上是什么问题。说了能怎么样?
   然后苏月还是选择沉默。
   然后日子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108#
发表于 2007-11-3 05:15:10 |只看该作者
107
  
  
  
   情人节的那一天晚上,王可欣从昆明飞了回来,等待他的是两个男人的邀请,澎湃和周刚。
   澎湃的理由很充足,她既然来了,既然回来了,就表明她愿意和他在一起。
   而周刚是这样说的,周刚淡化了这个节日,周刚说,你今天来了,我晚上给你接风吧,过去的就过去了,让今天成为一个新的开始。
  王可欣考虑了一下说,她今天不想和任何一个男人过情人节,她想一个人过,想和邱子清一起过。澎湃和周刚都没有反驳。但是他们都送给了她一份礼物,两个男人的礼物惊人的相似:钻戒。款式不一样,但是,都发出耀眼的光。
   远在他乡的陈晨也给苏月发来了一条短信,她说岳秋凡今天带她去商场买了一枚钻戒,他向她求婚了。
   而情人节的到来也让那个已经很久远的王迁有了一次找刘小风的充足理由,王迁虽然被刘小风给哄了出来而且很久没有联系了,可是,他买的那枚钻戒硬是留在了刘小风的桌子上了。
   至于苏月,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丁飞变戏法似的从枕头下取出了一枚钻戒,然后微笑着给苏月戴上。
  
   情人节的夜晚因为太多的钻戒而显得光芒四射。
107#
发表于 2007-11-3 05:14:46 |只看该作者
106
  
  
  
   2007年的情人节是在春节之前的,二月十八号就是春节。
   情人节前的一天,费云恒打电话来。
   他的电话来的很突然,至少,苏月是这样认为的,她以为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接到他的电话了。本来,自己就是一个不值得他爱的女人。而且,间隔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没有办法澄清了。
  
   他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才能让你回头?
   第二句话是:为什么要分手?
   第三句话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还是想挽回什么的,他说他难受的要命,很绝望。他又说,分手就分手吧,一个连面也没有见过的女人我凭什么要牵挂的那么厉害?可是这样的想法不能平息自己内心的难受。他说,就是他老婆要和他离婚,他也不会这样的。他说自己这一段时间过的总是很模糊。他说,苏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后他又说,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苏月问:你怎么错了?你做错什么了?
   他说:那一段时间我很少给你打电话,也很少发信息,这是我的错。我以为,我们已经足够亲密了,我以为,你能理解这种自然的状态,也许,是我做的不好。
   苏月说:你没有错。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没有对错之分,什么东西是都有尽头的,感情也一样。我们总有一天是要分手的,你不要太天真。你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我也是。我们现在都复杂了是不是?
   我天真?他问,我也很复杂?我怎么天真了?我怎么复杂了?我知道,我是很天真,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你生活中的一个小角色,我和你的交往也只是你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而你,是这个插曲的导演,你让它什么时候停止就什么时候停止,你要我什么时候出局我就要一声不响的离开吗?为什么呢?是的,我是很喜欢你,可是难道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对我吗?你想一想,我们交往以来你说了多少次分手?到底你想怎样呢?苏月,你问一问你自己,你是怎么想的?你的话真的服从你的内心吗?
   然后谈话就陷入了沉默。
  
   后来费云恒打破了僵局,他说,我要一个答案,如果你现在说以后不要和我联系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如果你还可以原谅我的话,哪怕是我给你跪下,你打我你骂我你惩罚我,我愿意给自己喜欢的人低头认错。苏月,给我一个答案。
   苏月说,我会变老的,会比你更早的变老。
   还有,苏月说,你要做父亲了,你会充满做父亲的自豪,然后你的家开始变的充实,再然后,就开始真正的生活。爱情当不了饭吃。
  可是,费云恒说,你不是也做了母亲吗?你也不是有家吗?你也不是已经开始真正的生活了吗?那么,怎么还能喜欢上我呢?如果你诚实一点的话,你会承认你喜欢我的。
   我都知道,可是,我们早晚都会结束的,喜欢对方是没有用的,难道还想让我怎么说?你做你的父亲我做我的母亲,然后我们都会有一段痛苦的日子要熬,再然后就是淡忘,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曾经以为我会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来,可是我做不到,没有例外的,别尝试了,我们是一直沿着别人走的路生活的,孙悟空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的,生活就是如来佛祖,别不承认。
   然后,苏月又说,其实,我们也许都是贪心的人,既想要家庭,又想要爱情,总是以为爱情在家庭之外,难受是因为要面临一种失去,可是,如果由着自己的性子这样走下去的话,我们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你会明白的。有一种东西叫想念,再走一步叫爱情,再走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一个人在爱着的时候总是把握不了节奏,然后空气的流动就变成了龙卷风,我不想这样,你也不想。我会想你的。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你还是要分手?费云恒问。
   是。
   苏月能听见他微弱的喘息声,然后眼泪就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然后就是挂电话的声音。
  
   第二天是情人节,苏月想远离这两个字,这是她很不喜欢的两个字。情人。
  
106#
发表于 2007-11-3 05:14:08 |只看该作者
105
  
  
   情人节快到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
   又下雪了。
   苏可和付为之在那一间小屋里的窗户下看雪。
   苏可说,我想小小,很想。
   付为之没有说话,他只是把苏可抱的很紧。
   屋子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小小的煤球炉。
  
   冬天的白天,总是黑的很快,刚刚五点,天就暗了。
   苏可在付为之的坚持下,辞掉了那一份兼职,每天自己下完班就回到他和她的那一间小屋里。付为之说,嗯,别害怕,房子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我正在看房子,我们就要一个二手房吧,面积七十多平方米就足够了,两室一厅的,如果小小能够过来的话,那一间房子就给他住,好不好?
   苏可哭了,说,好!
   他们开始节省钱了,苏可今年几乎没有买衣服,化妆品也是用的比较便宜的,自从他认识付为之以来,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放松了很多,体重比以前多了十来斤。
   付为之年轻而富有激情。
   他的年轻弄的满屋都是,他的衣服总是休闲的外套和不同的牛仔裤,他的白白的牙齿,他因为喜欢运动而很明显的胸肌,他喜欢看足球,但是,有的时候,苏可发现,他看球的时候,对那些体格强健的运动员情有独钟,他似乎很喜欢强健的男人,就像是一个女子对着长相帅气的男子的眼光那样。
   不过,只是偶尔。
   苏可从来不说,也从来不问。
  
   落雪的时候,苏可的头靠在付为之的怀里,不说话。
   付为之说,一个女人把头放在自己的怀里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说,真的苏可,我发现这样真的很好。
   他说,喜欢女人是从你开始的。你怎么那么伟大呢?
   苏可问,从我开始,是吗?
   他就笑,是的,从你开始,然后是一个,两个,三个,然后是很多。
   他又说,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相信我喜欢你爱你,相信这不是什么浪漫,相信,有男人可以对你好,不是因为美不美丽。
  
   那个落雪的夜晚,在床上,两个人抱着枕头,灯光温柔,外面一片安静。
   付为之说起了他以前见到过的许多女子,说他的尝试,说到王可欣。在谈到王可欣的时候,付为之说,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是真的完了,面对那样一个女人,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有,有的就是同情和恶心,没有欲望。说到了刘小风,说,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我的男性知觉是需要唤醒的。
   他说,苏可,你居然唤醒了我。
   他说,苏可,人是要相信奇迹的。这个世界还没有绝望到不能发生奇迹。
   苏可,他说,和你睡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你唤醒了我,而且,是因为我也唤醒了你。我和家人已经说过了,我今年要领一个女人回家过年,我说,很有可能,还要带一个孩子过来,苏可,你别担心,你猜,我父母是什么反应?他们都高兴坏了!
  
105#
发表于 2007-11-3 05:13:42 |只看该作者
 在寒假的第一个夜晚,刘小风下决心,说什么都得在寒假里找一个男朋友,她虽然不喜欢闪婚,可是,她现在必须闪恋。
  
104
  
  
  
   苏可说,付为之,你大约是在骗我吧?你要是骗了我,我一定不放过你!
   付为之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笑,说,我要是骗了你,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苏可咬了咬牙,说,把你大卸八块!
   他就笑,说,好啊好啊!来,我教一下你,怎么大卸八块!
  
   他笑的样子很好看,牙齿很白,他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苏可坐在床上看着厨房里的他。这是苏可租的一间房子,房子很小,没有什么所谓的客厅啊什么卧室啊,就是一间房子,然后带一个小小的厨房和一个小小的卫生间。付为之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多夜了,他和她几乎每一天都在一起。他居然还会做饭,而且,还很好吃。
   现在,这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蓝色的牛仔裤,把袖子卷的老高,一边忙着做饭一边和坐在床上的苏可聊天,他的外表和他的内心有一点不相符,苏可发现,他喜欢做饭,尤其是喜欢炖汤,他掀来锅盖尝汤的样子很温馨,有的时候,他会说,恩,有一点淡了,再加一点盐,有的时候他会说,你看着锅啊,我下去买一瓶麻油来,然后就蹬蹬的跑下楼去,每一次从超市回来的时候,他总是不忘给苏可顺便买一点东西来,比如,话梅,比如,开心果,比如果冻。
   他比较喜欢和苏可一起去上菜市场买菜,苏可手里拿着钱包,他提着篮子,他能很轻易的看出菜的成色来,比如,是不是过夜的菜,这个肉有多长时间了,再比如,什么菜和什么菜不能一起吃,吃了对身体不好,或者是吃了可能有毒,他都知道,苏可拿不相信的眼光看他,他就笑,笑的很好看,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眼神灿烂。
  他说,只有和苏可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到彻底的放松。
   这样的感觉很好。不累。很舒服。他用的词语很多,但是,说来说去就是这几个。
   他不是那种会甜言蜜语的男人。
  
   苏可一边享受着他做的饭一边在心里想,他怎么会那么喜欢我呢?
  
   这个问题,终于在他们在床上缠绵之后,苏可问了出来。是的,作为一个已经结过婚而且不算是很笨的女人,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很喜欢他,可是,她找不出理由,因为,她觉得自己和他的差距很大,大到,几乎没有未来。
  
   苏可问,说一说,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想知道!
   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别的女人,我又不好?
   别的女人?付为之问。
   是的,别的女人,你的条件那么好,我和你,差距实在是很大,我这样问,你不会笑话我吧?
   付为之停了一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找更好的女朋友,是吗?
   是的。
   那么,你说,什么是好的女朋友呢?苏可。
   然后,付为之下床,倒了一杯茶,坐在床沿上,点了一支烟。他开始说话了,似乎又是自言自语。他说,什么是好女人呢?一米六八的个头,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双眼皮,挺的鼻子,红红的嘴,贝壳似的牙齿,像瓷砖一样白细的皮肤,34D的胸,一尺九的腰围,翘屁股,修长的腿,还有穿什么鞋子都好看的脚,浑身有淡淡的香味,眼波流转之间风情万种,举止幽雅,谈吐不俗,温柔体贴,对于房事深谙技巧,玲珑八面…,是吗?
   说完他就先笑了,说,其实女人一直被误导,以为,男人就喜欢那样的女人,其实不是,男人喜欢自然的女人,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很瘦弱,很苍白,一个人在大街上哭,眼睛很红,没有礼貌,而且,一点都不讲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觉得你不好,甚至,突然觉得你很性感,很女人。其实,和你的交往很自然,也许,你会觉得这不可思议,但是,这样一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你也许真的不是那种很优秀女人,可是,你有一个女子身上应该有的最原始最质朴的东西,而这种东西,让我觉得,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这是我在其她女人身上没有领悟到的,所以,这一点是让我觉得很宝贵,所以,请你相信自己!
104#
发表于 2007-11-3 05:12:58 |只看该作者
103
  
  
  
   放假回家的那天下午,在路上,刘小风碰见了付为之,他的身边是一个女子,年龄好像比他要大,他和她挽着手,一起在街上慢慢的走着,两个人有的时候还有很亲密的动作,比如,他会偶尔为她撩一下头发,对着她说笑。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刘小风。
   点了一下头,礼貌性质的问候,然后,就走开了。
   刘小风当时拿了好多东西,因为她常年住在外面,现在放假回家,她需要的一些化妆品,要替换的衣服等等,她把东西放下来,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
   他比以前要好看了很多,穿着牛仔裤,一件咖啡色的羽绒服,头发比以前短了,很潇洒,包括他走路的样子,也很潇洒。刘小风在路上看了他好久,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本来,也许,就没有什么,其实,真的从来就没有什么。
  一个中间人给他和她介绍了,然后见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最亲密的动作是最后一次,他向自己坦白自己的性取向,给自己道歉,那束黄色的玫瑰,还有一个礼貌性质的吻。如此。
   可是,刘小风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付为之无非就是长的帅气一点,好看一点,可是,凭什么啊?
   如果真的不想谈下去,不想继续下去,随便一个什么理由都可以提出来,居然说自己是同性恋?这个理由也太卑鄙了吧?太无耻了吧?
  她很想冲过去,想让他难堪,可是,想了又想,觉得这样做不合适。
  觉得自己很失败,她今年三十了,三十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了。那种感觉很难过,似乎能看见自己的皮肤一天一天的松弛,眼睛一天一天的没有光彩,甚至,她的欲望也在一天一天的减褪,总是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应该享有的幸福,无论是精神还是性,还没有到高潮,尾声就已经来到了。
   自己不再鲜亮,饱满。
  
   真的是很奇怪,刘小风觉得条件不如自己的同学或者是同事都已经成家了,自己长的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中等偏上,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条件都可以,可是为什么就没有男朋友呢?
   关于这个问题,刘小风不止一次的和苏月聊过。
  
   刘小风问苏月,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美丽的女人?
   苏月说,如果男人都喜欢美丽的女人,那古代皇宫里的哪一个女人不美丽,怎么还会有深宫怨妇?平常人家怎么还有会新人旧人?
   刘小风问,那么,你和丁飞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处女?
   苏月说,是。有关系吗?
   她问,如果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第一次,那么,他会不会不高兴,或者,因此而看低你,瞧不起你?
   苏月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难道我和他是第一次我就幸福?我和他不是第一次我就要遭受痛苦?
   苏月又说,其实,你考虑的这个问题很幼稚,你已经三十了,以正常男人的眼光来看,一个三十岁而没有结婚的女子,应该有一些经历,一个没有经历的女人,一个都三十的女子如果没有经历,其实,就和人品扯不到一起了,只能说不正常,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在男人看来,男人是无法理解女人的。谁为谁守身如玉,其实,大部分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而且,你无非就是谈了一个男朋友,无非如此,你怎么那么神经质?
   刘小风问,你认为我是有经历还有没有经历呢?你认为,男人喜欢有经历的女子吗?比如我?
   苏月说,小风,你应该真实一点,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就应该表现出什么样子,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你的那一些经历,算的上是什么经历呢?是的,你不是第一次,这很重要吗?换一句话说,就算你是第一次,男人会相信吗?现在什么处女膜修复术那么多,他也许会在心里暗暗的想,都三十了,还是第一次,不会是假的吧?你看,这个世界已经乱了,真真假假谁都分不清,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很看重那一层膜,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要知道,你不是小女孩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刘小风一个人躺在床上。开始总结自己这几年来的情况。
   也许,苏月说的话是对的。
   她一直就不真实,和她交往过的男人有十来个了吧,大多数的时候就是喝一下茶,吃几顿饭,然后不了了之。其中有两个男人是她深交的,一个是已婚男人,那个男人是她的一个亲戚给介绍的,男人很好,有一个孩子,而且,很年轻,老婆死于车祸,小孩一岁多一点,有房有车,工作也好,两个人谈了两年,最亲密的动作是接吻,然后就是你来我往,不断的打太极,此消彼长,两年后,刘小风一气之下, 和他断绝来往。另一个男人就是王迁,当自己觉得可以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就同居了,然后是分手,分手之后她很后悔,不是后悔错过一个男人,是后悔自己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告别一个时代。然后,她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是没有命的买衣服。喝咖啡。看时尚杂志。以及,一个人的寂寞。
   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一直有恐惧,如果有一天,那个自己要嫁的男人,发现,自己不是第一次,会如何?
   有一次,她上网和一个男人聊天,也许,刘小风特别想知道男人对于女人第一次的想法,于是,就这个问题和他聊了起来。
   最后,她总结了那个男人的话。
   男人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一个女人,如果过了正常的有生理需求的年龄,还是处女,那么,一定是有问题,是装,是虚伪,是让人鄙视的行为。
   一个男人,当然在新婚之夜希望自己的枕边人是第一次。可是,如果不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处女比大熊猫还要稀少。
   一个男人,如果自己的女朋友,当然,这个女朋友如果超过了25岁的话,还是第一次,男人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是什么牌子的膜?在哪儿做的?
   最后,男人说,唉,其实真的,当女人挺不容易的,是不是第一次都有人怀疑;又说,当男人也很不容易,对于第一次的女人我们很珍惜,可是,我们自己都分不清是第一次还是第N次,一句话:大家都活的挺累的。
  
   自己很可笑是不是?是的,没有办法,因为她要嫁的是男人,不是嫁给女人。
   所以,不得不考虑那么可笑的问题。
   男人和女人一起可笑起来。
  
103#
发表于 2007-11-3 05:12:1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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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寒假。
   寒假里的第一天,苏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睡觉,她觉得自己非常的困,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卧室里的地板刚刚被擦过,窗户已经被打开了,冬天的阳光透过纱质的窗帘柔和的照了进来。苏月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往四下看了一下,房间里没有人,贝贝也不在。房间里很安静。床头是她喜欢看的杂志和小说。睁开了眼睛发了一下呆,于是起床,懒洋洋的走到客厅里,把电视机打开,做在沙发上看电视,换了一个频道又一个频道,不知道干什么好。楞了一下,觉得应该先洗一下脸,然后刷牙,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很恍惚,不知道要做什么。
  
   前一段时间,陈晨又给苏月打电话,给她传授幸福的秘诀,她说,苏月,女人要偶尔撒一下娇,不要那么要强。
   她说,她以前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快乐,现在,每一天都觉得很开心。
   她说,每一天,她喊岳秋凡‘阿凡提’,岳秋凡则喊她‘贝贝’。
   苏月就笑,贝贝是我儿子啊,怎么,你也叫贝贝?
   陈晨就笑,说,嗯,我现在也叫贝贝,不是你的贝贝,是他的贝贝。
   然后苏月就说她厚脸皮。
  
   苏月很羡慕陈晨。
   丁飞在结婚之后从来都是喊她苏月或者是小月,不像是恋爱的时候,还会叫她两声‘贝贝’。
   贝贝?
   为什么男人喜欢叫自己喜欢的女人贝贝呢?
  
   苏月回想起自己自从结婚以来,真的是很少撒过娇,丁飞并不是那种会应急的男人,而自己,也并不是那种喜欢低头认错的人。结婚之后就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吵架,每吵架一次,心中就有那么一道伤痕,时间长了,心就不再柔软了,就变的很坚硬。一个内心坚硬的女人固然可以从容应对一切生活上的困难,可以潇洒起来,可是,似乎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女人就应该是柔媚的,美好的。和坚强没有绝对的关系。
   而她的柔媚,如果此刻还有柔媚的话,那么,则是另一个人的情感在她的身上引发的反应,靠着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和丁飞这样的生活,其实,也算的上是一种美好。这样的生活,她无法控制,也不知道对错。
   的确是很美好,丁飞在夜晚喊她贝贝,在温存的最初和高潮的起伏处,喊她,贝贝!
  
   没有负担的夜晚开始降临,不用担心第二天要早起,要上班。贝贝睡觉之后,苏月和丁飞就会把电视关掉,两个人一起睡在被窝里看书,丁飞那一段时间突然特别的有上进心,那么多年的磕磕碰碰的生活,他觉得自己荒废了很多东西,比如,自己现在还是小专科,于是丁飞寒假准备看一些和考试有关的书籍。看大学语文的时候要看好多古文,然后丁飞和苏月两个人就在被筒里讨论了起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那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哪一篇文章写的好,怎么个好法,然后两个人比赛做题目,苏月觉得很有意思。累了,丁飞会把书放在一边,然后用胳膊搂住苏月的肩,吻她。并不是所有的夜晚都是这样,有的时候,就很安静。累了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一起醒来,两个人一起发一下呆,然后讨论一下早餐由谁来做,或者,今天要做什么,每当这个时候,苏月就会把头靠在丁飞的肩上,开始撒娇,我帮你捶背,你做饭吧,好不好?
   丁飞说,好!
   丁飞做完饭就会说,两个贝贝,起来吃饭了!
  
  
   费云恒呢,就忘记他,冷藏他,让他在记忆的深处,让他在最深处,不要开花,不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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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 05:11:41 |只看该作者
101
  
  
  
   从苏可那儿走后的第二天,苏月请了一下午的假。阳台上的阳光很好。苏月坐在阳台上的舒服的椅子上晒太阳。
   她就只想晒晒太阳。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是非成败转头空。
   她早就知道。
   谁不知道呢?
   有很多的时候,当夕阳的颜色褪尽,夜晚的黑色开始降临的时候,苏月看着街道上面目冷淡的人群,就能感知到生活的温度其实就是戏剧的温度,有开始有高潮有结尾,中间有形形色色的过程,愉快或者难过,生的喜悦和死的哀嚎穿插其中。苏月看过某一篇文字,看完之后就很伤感。文章的名字叫生命如洋葱。
   文章说生命如洋葱。一层一层的。随着岁月的流过,要一层一层的剥落。伴随着让你止不住流泪的辛辣。和你有关的东西都会失去。你会慢慢的失去你的朋友,你的亲戚,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然后是你自己。然后和你有关的东西都成了一片虚无,当然,除了你的孩子。没有孩子的人就会慢慢的变的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还不如尘埃。
  
  
   人生如戏?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确切的。
   因为你总是有大把大把雷同的日子,随便截取一天就可以代表你一段生命的生活。你也可以有每天不一样的日子,你不停的走不停的看不停的感受,路上的山和水偶然遇上的人或者是刹那间的灵感都可以使你生命深度不停延伸。你可以选择为爱情而死,你也可以选择和不爱的人过一辈子,你可以努力做一个有钱的人你也可以尝试做乞讨的人,你可以在某一处把世界当成风景来看,你也可以被别人当成别人的风景来看。如此。总之,是一辈子的长度。
  
  
   在这样的思想漫游中,苏月毫无预兆的想起了费云恒。
   有的时候,苏月认为他是存在她身体的某一处的,做饭的时候,骑车的时候,发呆的时候,低头抬头,一瞬间,总是那么自然而然的想起他,不再有让她心悸的难受,很温暖的样子,如冬天的阳光。苏月知道,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永远的不会再响起,那个温和的声音她永远不会再听到。她不再难受,亦没有觉得这是多么难熬的时光,如果有一些东西是可以享受的,那么,慢慢的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其实也是可以享受的,就像享受孤独或者是享受苦难一样。既然你无法摆脱,你只有享受。不必偏执的疯狂的想念,绝望的想见到某一个人,不必度日如年。不必让生活沦落为一个人关于爱情的狂想曲而让自己迷失在凄美的旋律里不能自拔。其实苏月早就知道,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确实引发了自己身体上或者是情感上的风暴,可是,苏月也知道,那个叫费云恒的男人是无法为自己引发的后果而负责的。其实任何事情是都有结尾的,爱情也一样,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总是在婚礼结束的那一刻也随之结束。剩下的就是平凡的生活了。所以说只能怀念。爱如空气。就让想念成为空气吧。活在一个人对自己的想念里或者自己对别人的想念里,总之,好过爱的煎熬。发现自己不再和以前一样了。因为想念的关系,眼神变的柔润起来;因为想念,有起飞的欲望,觉得自己不在尘世。有的时候,苏月觉得自己活在虚幻和现实偶尔重叠的生活中,如同骑自行车的时候,路边的行人和车辆在自己的身边经过,一起经过的,还有费云恒的影子和笑容,有着费云恒很柔和的声音:骑车小心;做饭的时候,费云恒说:我真的很想吃到你做的饭,哪怕是只有一次;上网的时候,费云恒说:可以上网,但是不要找男人聊天:睡觉的时候,费云恒问,和他在一起,你会想起我吗?他的影子和声音是挥不去的。
  ]
  
   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也没有觉得这样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偶尔的时候会很恍惚。还以为他没有和自己分手。其实,早就早就是两个人了。从来也就是两个人。只是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让她和他在某一段时间有过和心心相印生死与共类似的感觉。让她觉得和一个男人爱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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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 05:11:02 |只看该作者
  100
  
  
   事情是这样的。
  
   苏可说,和他的相识完全是一次误会。苏可很想很想小小,想到无法控制,然后自己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大声哭了起来,然后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苏可当时不但没有道歉,而且张口就骂他:走路怎么不长眼啊?
   男人就问:谁不长眼?
   苏可说:说的就是你,你不长眼,怎么样?想打我啊?好啊好啊,你想打就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省的我自杀,来啊来啊快动手啊!
  苏可当时的眼睛已经哭的有一点肿了,苏可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说,我那时候一定很难看,蓬头陋面的,眼睛其实哭的有一点睁不开了,看人的时候有一点头疼。
   男人没有打她,只是很有善意的笑了笑,说,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是心情不好就让别人打自己我就不理解了,你男朋友跟别人走了啊?没有关系,天下的男人多的是,话还没有说完,迎面就挨了苏可打的一耳光。
   苏可再一次扬起手的时候男人就把她的手给狠狠的握住了,问:凭什么打我啊?难道你哭了你就可以打人啊,有你这样的吗?还好,男人不喜欢哭,要是喜欢,还有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女人的日子啊?你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哭,我还想哭呢,我还想在大街上就和你一样旁若无人的哭呢,我能吗?我要是哭人家不得人为我是神经病啊?你看你的样子,就你这样,我要是你男人我也不要你,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今天没有洗脸吧?肯定没有刷牙,要是刷牙了怎么出口成脏,头发也没有好好的梳理,你看你怎么给梅超风似的,张纪中在拍神雕的时候怎么找杨丽萍呢?他真的是有眼无珠,眼前的你就是最佳人选啊!苏可的手没有办法动,于是抬起腿来,在他小腿的迎面骨处狠狠的就是一脚,然后就听见男人杀猪般的叫了起来。后来是苏可听到他的叫声之后就笑了起来。再后来就鬼使神差般的跟他去了一家饭店,因为男人说: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不过我现在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苏可说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怕,至于眼前的男人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去就去,于是就去了。那一天苏可有很大的倾诉的欲望,就什么都给男人说了,先是把自己的婆婆骂一便,然后把自己的那个无用的男人骂了一顿,然后苏可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
   男人也是什么都告诉了她,男人说他不喜欢女人,但是他妈妈必须要他娶一个媳妇来生儿子,人生真的有很多无奈,接着,两个人开始喝了一些酒。
  
   那个时候是暖暖的冬天的下午,苏可说自己觉得很不真实,和一个她从没未相识的男人说了很多,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多。男人说他没有朋友,其实他很希望有一个女性朋友的,男人还说不是那个意义上的朋友,就像男人和男人或者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那样的朋友,但是他没有,他和男人相处就像普通的男人和女人相处那样,他总是有非份之想,他和女人相处就总是被女人认为他对女人有意思,其实不是的,所以,他没有朋友,他总是很孤独的。
   他是吃完饭开始自我介绍的,他说,我叫付为之。
   苏可说:我叫苏可。
   付为之说,很好听的名字。
   然后又说,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太需要一个朋友了,能和我说说什么话的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可说,虽然自己有时候是有一点外向,可是,那天的自己确实是很让自己吃惊的。
   吃完饭以后,付为之很仔细的看了看苏可,说,女人是不应该对自己太苛刻的,你真的应该好好的收拾一下你自己,你是女人啊,不是一只母猴子。
  
   第二次见到付为之的时候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付为之打电话说他寂寞的要死,他说,很想见到苏可。
   然后苏可就过去了,其实是没有什么异样的心情的,他是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对于苏可来说这是很奇特的很不一般的,苏可说她去赴那个约会就像是见很久没有见面的张长军,没感觉。
  
   是在街上,黄昏,冬天的寒冷的雨飘着,有那么一点很朦胧的意境。苏可赶过去的时候,付为之已经在那家小店的门口等着了,他穿着风衣,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眼神忧郁。苏可迎面走来,问:怎么?拍电影啊?近距离的观察付为之的时候,苏可不止一次的惋惜,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喜欢女人确实是很可惜,他很像很像流星花园里那个忧郁的花泽类,但是比他要成熟。
   坐下之后开始点菜,他说他很饿。
   点完菜,他没有征求苏可的意见,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关于自己的故事。与其说是讲故事,在苏可看来,她听到的却是他是怎样开始排斥女人喜欢男人的原因。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苏可很少插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那样说自己的事情。偶尔的时候苏可很恍惚,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自己是一个活物或者是一个倾听者,或者是他嘴里的什么朋友。
   后来,付为之说,有一些东西确实是需要缘分的,比如我和你,你并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你也并不是很有吸引力,甚至,你很没有教养的,我是说刚开始的时候,可是,可是我就遇上了你,并且对你产生了信任,那么信任是从何而来的呢?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女人愿意做在这儿听我说一些费话,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你看,这就是缘分。
  然后苏可也认同这样的说法,并且,苏可刚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后来,苏可一边抽烟一边笑,说,要不,你就尝试着喜欢我吧,你要是成功了呢我就嫁给你,不过我先说好,我有一个孩子,我离婚了,你别怪我不给你说;如果你失败了就失败了,我也不会去纠缠你,还是你的朋友,怎么样?
   付为之到最后同意了,他最后很不好意思的说:那你把自己收拾的好看一些吧,别弄的给女土匪似的。
   然后,苏可就笑了。
  
   苏可的故事让苏月很吃惊。她说,你可别胡来。
   苏可说,我没有胡来,姐姐,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是非成败转头空,什么叫胡来呢?你想怎样呢?在我看来,认真活着的人和胡来的人一样,没有质的区别。
  
  
100#
发表于 2007-11-3 05:10:43 |只看该作者
 99
  
  
  
  
   在第三天,苏月来到了苏可租的房子里。
   苏可看到苏月之后,没有抬头,淡漠的说了一句,怎么,来当说客?
   苏月没有说话。
   苏可说,先听我说,我现在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先把你心里想要告诉我的话说出来,然后你补充,行吗?
   苏月说,好吧,你先说吧!
   苏可说,那我就把你要说的话先总结一下,有这样几点:
  
   第一,张长军对我好,听我的话,我让他上东她不敢上西,他是一个很老实的男人。
   第二,张长军穷,可是呢,穷有穷的好处,有钱的男人都变坏,张长军没有变坏的机会。
   第三,如果我继续找一个结过婚的男人,那就是给别人当后娘,后娘不好当;如果我找一个未婚青年,那我就没有优势,而且,这样的机会不多。
   第四,无论我找什么样的男人,结婚之后都会平淡起来,也许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五,母亲的身体。
  
  
   说完之后,苏可笑了,说,是不是这样,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呢?我很想听听你能说什么。
   苏月还是没有说话。
   苏可问,你没有话了,你没有话我有,我给你补充几点:
  
   第一,难道听话的男人就是好的老公了吗?我找的是老公,不是男佣。
   第二,穷的男人就都好?穷的男人就一定不坏?那街上的抢劫犯都是因为没有钱才冒险一拼的,富有的男人就一定变坏?你见过了吗?世界上所有的富有的男人都坏吗?大家都这样说,大家都这样说这就是真理了?
   第三,没有人能预测未来,你不能,我也不能,你怎么能肯定我以后一定过的不好呢?为什么说女人的第二个丈夫一定就不如第一个?你尝试过了吗?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第四,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并不是所有想离婚的女人都是因为浪漫,我还没有幼稚到这种程度,我只是觉得我在和一个木头在生活,旁观者都认为木头也好,似乎木头一样的男人有更好的女人缘,可是,我不喜欢,我已经奔三了,我没有时间了,我希望有自己的生活。
   第五,母亲的做法是错误的,她是母亲,可是,不能因为她是母亲我就要无原则的退步。
  
   苏月沉默了。
  
  
   后来就谈到了那个叫付为之的男人。现在苏可的男朋友。
   苏月心里一惊,是付为之。
99#
发表于 2007-11-3 05:10:30 |只看该作者
98
  
  
  
  
   苏月的母亲病情开始加重了,因为苏可的坚持。苏可坚持不和张长军复婚。没有人能劝的住。
  
   苏可告诉她妈妈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是的,你们说的我都明白,离婚之后,我也许找不到比张长军对我更好的男人了,可是,我认了,我认了还不行吗?我后悔是我自己的事情,要你们操什么心啊?
   苏月的母亲说,我只有一死。
   那我也无能为力,如果,你这样不讲理的话。
   我是为你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
  
   苏月一家人都在,然后苏可和母亲就说了上面的话。
   张长军也在,小小在张长军的母亲那里。
  
   家里的人都很沉默。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苏月。因为苏月在家里是老大,平时说话也很有分量。
   苏月说,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苏可像一只失去了理智的豹子那样,把目光冷冷的转向了苏月,说,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都说出来吧!
   然后她又冷笑了一声,说,什么是婚姻,什么是婚姻呢?我不懂,我只是知道,我和他真的过不下去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呢?我和张长军复婚之后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无非就是别人,无非就是左邻右舍不再说闲话,可是,然后呢?
   张长军没有说话。他一直是沉默的。
   他没有对你不好,苏月的父亲说话了,他一直忍让你!就像是现在,他一直在让着你!
   我不需要!苏可吼了起来。
   苏月的弟弟苏澜也说了几句话,他说,姐姐,你要是想找一个即有钱,又帅气,对你好,又专一,温柔浪漫的男人是不可能的,男人是不可能这样完美的,你不要那么的幼稚!
   把你的嘴闭上,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找那么好的男人,我只不过是离婚了,我离婚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要求很低,我就是想见见小小,我自己生的孩子,难道这样也错了吗?你们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如果你讲的道理有用,就不会有人离婚了。
  
   在苏可歇斯底里的时候,苏月很难过。
   苏月觉得,一个人的离婚,真的是太艰难了,和良心,和道义,和各种各样的理论和家人朋友都要做一次搏斗,而这样的搏斗,往往使人筋疲力尽,伤心欲绝。
  
   苏月有一个同事,男同事,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和老婆感情不合,这样不合或者是冷淡的僵持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男同事先是顾虑自己生病的母亲,后来,他的母亲去世了,然后顾虑父亲的心情,当父亲的心情好转之后,然后是考虑年幼的孩子,当孩子能上初中了,他开始把自己的离婚提上了日程。虽然父亲也是百般刁难他,因为他是独子,他父亲怕自己的孙子被带走,可是,他似乎是下定决心了。正好办公室来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大概是日久生情,先是崇拜他,然后是爱慕,然后是同情和深深的怜悯,于是相爱了。男同事大概是积了很多年的失意和无处发泄的痛苦,和女老师走的比较的近。接下来的事情就开始符合一般的发展规律了:先是同事背地里的恶意辱骂,骂他没有良心,骂他色狼,骂他陈世美,然后是学生开始看低他,校领导找他谈话,学生家长来投诉他的作风问题。而更重要的是,每一次他找老婆谈离婚的事情都是带着一脸的伤回来,整个一学期,他脸上的疤好了,脖子上的又出现了,反正就是面子上始终有伤。苏月和刘小风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观点居然惊人的一致,两个人都认为社会更同情弱者,可是,什么是弱者呢?并不是男人先提出离婚女人就是弱者,换句话说,两个人都有问题,可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脸上不间断的留下打架的伤痕,让他难堪,至少说明,那个女人不再爱他,一个爱他的女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不会这么做的。苏月见过他的老婆,比以前瘦了好多,可是,她似乎是决然的,发誓般的要斗争到底。
   事情的结局很可笑。他的老婆找到了教育局,教育局的领导发话了,只要男人同意不离婚,他就继续当他的老师,如果坚持离婚,就下岗走人。
   因为这,男同事觉得世界上的有一些事情是可笑的,是不可理解的,是无能为力的,而年轻的女老师也因为受不了压力而退缩了,男同事用麻木的态度接受了他老婆的接纳。但是从此之后他就萎缩了,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英气。
   于是,学校上上下下,一派欢喜。大家都以为挽救了一桩婚姻,公德无限啊!
   于是很多人得出下列的结论:
  
   第一,离婚是幼稚的,因为婚姻只要你有耐心和恒心,是可以维持的。
   第二,无论怎么样,无论你折腾大多厉害,老婆始终是老婆,原配的要比后来的好。
  
  
   因为这个,苏月和刘小风难过了一阵子。觉得那只是一场闹剧。
  
   后来,苏月和刘小风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一起问彼此,如果你是那位男老师,你会不会选择离婚?哪怕,宁愿以失去生活的保障为代价?
   苏月说,我会选择离婚,因为我不喜欢被别人威胁,尤其是不相关的人,你呢?
   刘小风说,我也是,我也不喜欢被别人威胁!
  
  
   如今,苏月似乎能理解妹妹的心情。
   但是,苏月的母亲没有丝毫动摇的念头,她就一个想法,苏可不复婚,她就死给她看。
   而苏可也上了劲,你要是想死你就死,难道死是万能的吗?如果死可以这样成全一些事情,我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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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 05:10:1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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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我觉得,你不是很幸福,虽然,表面上看你过的还是不错的,你不累吗?你的特长是自我牺牲,可是,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什么权利要求我和你一样呢?你没有权利,苏可说。
   她又说,别不承认,人是很容易就被洞穿的,所以,我决定做一个和你不一样的人。
  
97#
发表于 2007-11-3 05:09:5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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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月在人群里看见了萧群。
   夏初的阳光一下子从苏月的记忆里复苏,光线通过窗户照了近来,刚打扫过的教室里还飞舞着细小的尘土。萧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阳光照着他的蓝色的短袖衫,他的背影很单薄,可是,却很有力量感,像一株正在拔节的生机勃勃的植物。他总是很懒,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哎,苏月,帮我检查一下作业,我不能保证自己完全作对,苏月就笑着接过来,告诉他哪儿错了,然后把他的作业本朝后一扔,说,抓紧改!苏月因为一点小事和他吵架了,两个人几天没有说话。刚刚打扫完的教室,刚刚收齐的放在苏月位子上的作业本,萧群一个趔趄,趴在了苏月的桌子上,作业本一下子就全部撒在了地上,苏月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他就趴在苏月的桌子上看着苏月,然后萧群低下头,一本一本的把作业从地上拾了起来,弄整齐,然后放在苏月的桌子上。苏月就笑了,然后,他和她又开始说话了。后来,萧群一下子好像就长大了,他开始逃学,开始喝酒吸烟,开始谈论女生,开始暧昧的谈到了男女之事,开始和全校最漂亮的那个女生谈恋爱开始,开始潇洒老练。越来越远。远到看不见。在那些明媚而忧伤的高中生活里,苏月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那个单纯的小男生不在了。最后一次近距离的看他是在高三的下半学期,那个晚自习老师走后,萧群在后面走了过来,他坐在苏月的旁边,没有说话,教室里很吵杂,半天,他说,恩,要考大学了,我一考试就头疼,后来,就人喊他,他就走了。再后来,就是上大学以后的事情了,就有了那一次在野外的对话,那个寒假的野外的夜晚的对话。
   其间断断续续的有过他的消息。他从北京回来了,因为在他父亲的坚持下,他还是上了大学,在北京上的一个大学,是自费的,因为他没有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她曾经通过信,他在信中喊她小月。苏月工作之后仍然通信,他还是喊她小月,他说,我们共同的小月。青春的迷芒和慌乱里,也许,他把苏月当成了那么久远以前的小女生,那个整天让他改作业的小女生。可是,那个时候的苏月已经不再是小女生了。然后是苏月的表白。然后是分别。苏月结婚了。岁月悠悠。岁月匆匆。同学都结婚了,他也结婚了。他有了孩子。据苏月的同学说孩子的满月酒后,萧群赤着上身,抱着孩子,站在酒店的门口,他的身上都是伤痕,据说,在此之前他开始整天的和一些混子在一起,在街上打架。苏月那个时候听着,觉得很远。
   然后是彼此的生活,谁的生活又和谁有关系呢?
   各自在各自的城堡里,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吵架斗嘴,工作生活,添置家具,没房的买房,有房的争取买车,那个高中时代的迷乱,那些作业本,那些不知不觉的成长,那些盼了好久的信件,还有,我们共同的小月。都是远方的尘埃。
  
  
   苏月没有给他打招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没有看见苏月,况且,他还抱着儿子,他的儿子很可爱。
   苏月想上前招呼一声的,可是,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某一个方面,她和他好像没有话说。萧群有那么一点憔悴,不如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那么有精神,脸庞有一些冷漠。
   在苏月二十二岁的时候,苏月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来悼念自己对一个男人无望的爱,那个时候,苏月就要结婚了,在有雨的夜晚,苏月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又无比伤心的写下了一些文字,苏月写完的时候就举行了婚礼,和丁飞的婚礼。
  
   晚上的时候,苏月回到家,突然想把那一篇文字拿出来看一看,她觉得,是该烧毁的时候了,再看最后一眼,然后就让他烟消云散。
  苏月给那一篇文章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一个人的爱情之舞。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的幼稚,那个冷雨敲窗的夜晚,那一片纸,然后,就是婚姻。
  
  
  
  
  
  
  
   我想,我要走了。要离开你。离开我曾经的梦境。
  
   当你远的时候,你亲切,当你近的时候,你残酷。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我为什么要用游戏来形容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呢?我在意识中曾经有过誓愿,即使有一天我变得世故,我变得不再像从前,我依然不会把我和你的交往称为游戏,我是那么深那么深的将你纳入了我的生命中,我甚至可以不要我向往已久的爱情,只要你在,只要你不走,你懂吗?你知道吗?你体会过那么多那么多的期待吗?度日如年,如世纪。我并不在乎你的回绝。我也并不在乎我的期待。我就想,只要你在我的生命中就行了,不消逝就行了。
   我不要你的爱情。真的,即使有一天你给我,我也不会要。
   仿佛在我的心中,在你委婉回绝的刹那,已及在这刹那之后的日子里,我就将对你的恐惧埋下了。你遥遥的看着,很有气度,我并不在意你的风采。我爱你这一点吗?我自问。
   我很怀疑风度或气质在感情中的作用。它象极了装饰,有些高贵。
  也许,我离你太远了,重要的是,你喜欢隐藏在雾里。
   我常常想要忘记你,我想把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无限拉长,然而我是那么的笨,你已经在我的生命里了,不会走出,我和你的距离拉的再长又有什么用,距离两边依然是我和你,仿佛只要有距离就有我和你,这是多么奇怪啊?你懂吗?即使有一天我听不到你的声音,得不到你的消息,即使有一天你离开了这个世界,然而你离开了吗?那个抽象的你还是留在人间啊?
   仿佛,我活着的重要的依靠就是你必须存在,你必须活在我的心中。我为什么这么想呢? 我是多么的复杂啊?
   好像是注定如此,因为你并不爱我。
   我现在才知道一个女孩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是因为她深知自己被面前的人所爱,无论她怎样做,他总是喜欢的。
   一个男人,像你,我常常觉得你能得到女孩子迷乱的追逐,各种各样的追逐,我想你一定有。但是,那不是真爱。
   我常常觉得我很了解你。其实大家都了解你。虽然你有很深很深的隐衷,很深很深,仿佛流浪的灵魂不易被抓住,甚至连你自己也抓不住它,但是我能,我觉得有时候我能溶进你的血液。你一定害怕被别人洞穿,可是人确实是经不起分析的。我也害怕这样,却常不经意的洞穿你。
   我和你没有爱情。
   有时候我想,我为什么不痛哭一场呢?许多年前我就想,如果你离开我,如果你不在和我的生活联系在一起,我一定会觉得天都能塌下来。但是天没有塌下来,我挺住了,我想,那应该是一场生命中没有呼应的暗自垂青。所以,我挺住了。
   于是常常的想起那一个女孩,不,她应该早就是女人了吧?在你之前,她就是一个女人了。
   她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她揭开了你的有关爱情方面的最后一幕屏障。我常常为你惋惜,觉得很凄凉。因为你那个时候还不懂爱。你怎么突然就成了那个样子,原来,原来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男生的,你在教室里坐着,早晨的阳光照进来,我能看见一个少年的背影在早晨的阳光下像一株生机勃勃的植物。可是,可是,你怎么那么快就成了男人?对于男女之事你了解后,你开始变的暧昧,低头不语或者是抬头微笑,你的眼里都不再有单纯。后来,你常常说,你说你不再对爱情感兴趣。那语气中含着隐隐的骄傲,还有一点沧桑,仿佛你什么都经历过,除了岁月。
   有很多的时候,我想,你一定会永远的记得她,你不会忘记她,记得她惦记她或者是恨她,因为每一个男人都不会忘记他生命中的第一次。也许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就有了宿命的味道。
   是吗?
   而我是在你的生命之外的。我觉得永远是这样。和爱情无关。
   我很爱你。曾经。只是曾经。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古老,很古老。仿佛许多年来我为你保留。第一次的吻,第一次的拥抱。仿佛我在和你谨守一个诺言一个誓愿。我能告诉你我在许多个许多个日子为你谨守一个古老而又传统的规则吗?当接吻拥抱上床已经被司空见惯之时,你会为你一个你并不深爱的女子的所谓守候深皱一下眉头以示心痛吗?我觉得你不会。有的时候我总是将这看的过于残忍虽然实际上不是这样。也许,也许,男人对于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的爱总是惟恐避之不及的,尤其是你,你总是以逃脱女孩子的纠缠为荣。
   你觉得,那是纠缠。
   每当我知道又有女孩为你忧郁怨恨的时候,我觉不出嫉妒。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一组规律,男人和女人的爱情规律,你和其他所有女孩的规律:追与逃;远和近;真实与朦胧。我觉得你玩的很高明。我很恐怖“玩”这个字眼,那种赤裸裸的技巧,关于思考,关于很隐晦,很朦胧。很刺激的爱情的技巧。那种思考穿插着技巧,被你运用的很熟。你一定是觉得很冤枉,是吗?
   你看,这就是真实的你。
   我无可奈何的发现了这一点。真的是很遗憾。
  
   我常常的想,要是没有那样一个夜晚就好了,那个夜晚我和你在那样的野外,在那一条路上,来来回回的走,你用很调侃的语气把这一切都说尽了,我和你的一切,我知道那都是一些发黄的往事,从那些往事中,我们也许再也找不出别的意义,但是,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呢?你知不知道它曾经是我的全部,是靠了它,我走过了现在认为天真而当时却极为艰辛的路?那个夜晚,我们都说完了,于是一切从严都消逝了,都焚烧尽了,连烟灰都不曾留下。
   我觉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被人深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不会再谨守一个誓愿,也不想我和你的那些往事。
   你在我最年少的时候经过我,路过我,被我记得,然后,注定要被我忘记。忘记絮语很难,可是,必须忘记,就像我们必须死掉一样。
  
   后来,我遇见了一个男人,他说:“如果你要死了,我就不再娶了。”
   我从不怀疑他的话。
   我很自豪。
   你看,我一下子就变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仿佛才开始懂的当一个男人很深很深的爱着我的时候是惟恐失去我的。不像你。我可以放心的撒泼,放心的无事生非。我知道他不会怪我,就算是我闹翻天,他也不会怪我。他总是不是笑笑的看着我。
   我当然不会闹翻天。在我不讲理的时候,我无比的珍重他的爱。
   你知道珍重的涵义吗?就像我,对一个自己也许并不深爱的男人的全部感受,虽然,我曾经想过要逃脱,但是我总是回头,我惟恐失去一个男人无比珍贵的爱。我知道是什么是珍贵的。就像你,你的游戏爱情规则,那种游戏很简单,一下子就单刀直入到爱情的最后的一个阶段,在有一些纷繁的迷乱中,性爱已经代替了爱情,还有谁为谁怎么样呢?
   你是苍白的,别生气。真的,你真的是很苍白。除了岁月,你什么都经历过。惟独没有爱。
   我要走了。
   无论你是否爱我。在这个冬天,我准备和一个男人开始新的生活。
  我对你,我常常觉得是在一个无人知晓的世界中进行的。因为我不想在别人的目光中穿行。我怕被别人洞穿:我在为一份无望的爱而奔波。我也许是在奔波,老是想抓住你漂泊的灵魂,我的力气来源于我们年少时的那些往事,还有我对你的没头没脑的渴望。
   我想,上帝一定很幽默的注定了一个女人的爱情。我在那几近疯狂的想念和纠缠中,你没有抱我一下,也没有吻我一下,你将我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一个深爱我的男人。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很感激你。
  
   有的时候,我恨极了你。不是因为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是因为你一直在让我有渴望,是你一直在暗示我让我义无反顾的追逐,而你,总是远远的观望,你神秘,你老练,你总是表现出你风月场上的潇洒。
  而我,在你面前始终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
   但是,从此,我就会变成女人了。
   不是你的女人。
  
  
  
   看完之后,苏月就把这篇文章连同所有的萧群给她写的信都烧掉了。
   然后,觉得很清爽,同时,不可避免的,有隐隐的酸涩。
   和他,苏月觉得这才是永远的绝别。从此以后,对于苏月来说,他就和与她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男人没有区别。
96#
发表于 2007-11-3 05:09: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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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月开始喜欢穿明亮的衣服了。
   那一天刘小风喊着苏月一起去烫头,然后染头,苏月说不喜欢,还是比较喜欢黑色的头发。
   黑头发?刘小风问?
   是的。
   你自己看一看苏月,看一看啊看一看,大街上还有哪个女人留黑头发?改变一下头发的颜色是很好的,快过年了,你也为自己设计一下新的形象好不好?
   刘小风软硬兼施的把苏月拖进了发屋,然后两个人一起讨论什么样的脸型适合什么样的发型,什么样颜色的头发适合什么样的皮肤。苏月选择了栗色,而刘小风选择了偏黄一点的颜色。两个人为这种新鲜的尝试激动不已。事实上,当头发被打理好之后,确实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而且,整个人都变的很精神。
  
   然后两个人去购物,去看衣服,刘小风的衣服已经多的不能再多了,她的毛衣少说也有二三十件,什么各种不同类型的棉外套也有十几件,鞋子,各种各样的靴子,颜色不同的围巾,帽子,还有不同的小玩意,比如,颜色和款式不一样的茶杯,放手机的小椅子,买来当装饰品的小凳子,琳琅满目,苏月说,你可以开一间杂货铺了,墙上挂一些衣服,墙下堆一些鞋子,中间摆一节柜台,放你的小玩意。然后刘小风就笑。
   虽然如此,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不买衣服的理由,所以还是一包一包的往回买。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提着。走着走着,苏月就突然不舒服起来。她突然想起来,费云恒已经和她说再见了。
   他说,如果你是我老婆该有多好啊?
   苏月说,哼,想的美!
   他就笑。
   苏月说,我很懒。
   他说,我不懒。
   苏月说,我不喜欢做家务。
   他说,我做家务。
   苏月说,我不喜欢做饭。
   他说,我喜欢做饭,我的厨艺很好。
  
  
   苏月觉得自己的心可以像湖水那样的平静了。
   可是,突然冒出来的记忆像是春天的雨,细细的洒了下来。
  
  
   她决定和丁飞相爱。
  
   开始尝试着相爱。
   因为,丁飞说,苏月,我们是否可以重新开始?比如,爱上对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晚上。冬天的晚上。冬天是一个萧条的季节。那个晚上苏月把阳台的灯打开了,然后把一本新买的书放在了阳台的一个茶几上,茶几是丁飞前不久买的,上面铺上了暖色的桌布,然后苏月又配上了一个红色的别致的椅子,当窗帘被关上之后,冬天的寒冷于是被挡在了外面。屋子里很暖和。于是,丁飞走了过来,他坐在了苏月的对面,突然轻声说,苏月,我们是否可以重新开始?
   丁飞刚刚刮干净胡子,脸很干净,穿着米色棉睡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暴躁没有了,有的只是温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意思。
   苏月也没有说话。她打开了电脑,然后,放了一首曲子。
   苏月说,快过年了,她想把衣柜里一些早就穿不着的衣服收拾一下,能送人的送人,不能送人的就扔掉吧。
   然后两个人把床收拾了一下,一起把柜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平时觉不出来有那么多的衣服,可是,一床一地都是衣服,甚至,还有贝贝很小的时候穿过的衣服,很小很小的衣服,有小毛衣,小裤子,小的可爱,然后苏月就抱着衣服哭了起来。
   丁飞说,你怎么了?
   苏月说,贝贝的小衣服。
   衣服怎么了?丁飞问。
   贝贝很小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好好的抱他,他怎么一下子长的那么快啊?我都快抱不动他了。我想他小的时候,我想把他抱在怀里,我想看见他还没有长牙的时候,可是,他最可爱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吵架。苏月脸上都是泪水。
   贝贝的衣服有很多,从婴儿时期的一直到他现在的衣服。尤其是那小小的一堆衣服,那是贝贝就要被扔掉的记忆,丁飞似乎很难过,他用手揉了一下眼睛。
   苏月看见他的眼睛红了。
  
   其实丁飞也很爱儿子。
   苏月突然记起一个夏天,一周岁的儿子要断奶了。苏月和丁飞把贝贝送到了妈妈家。回来之后,屋子里空荡荡的。苏月和丁飞习惯性的轻声进屋的动作让两个人在那一段时间失落到极点,特别是当轻手轻脚进屋之后发现床上没有贝贝的时候,两个人相顾无言。
  
   丁飞说,你要是不想扔掉就别扔了,也不要送给别人,我们自己留着吧!
   苏月点点头。
   苏月慢慢的倒在丁飞的怀里,两个人突然之间抱的很紧。
  
  
   周末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买菜,苏月讲价买菜,丁飞付钱提着菜。
   有的时候,会碰上苏月的或者是丁飞的同事,彼此问一声好,然后对方就夸张的说,看你们幸福的样子啊!苏月和丁飞就会笑一下。
   然后是一起做饭。
   苏月的厨艺已经很好了。
  
   有的时候,苏月想,恩,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爱!除了一起做饭吃饭睡觉之外,共同的东西还有很多,共同的生活场景,桌子,椅子,沙发,墙壁的颜色,床的位置等等。还有彼此的依赖。这样的依赖这样的场景,只要好好的培养是很容易就变成相爱的。虽然不是那么激烈的爱,虽然,不是纯粹的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关系如果能够共同抵挡冬天的寒冷和生活中的陌生和寂寞,一日三餐,还有各种各样的大事和小事,如果还有拥抱,如果只要他一个眼神的哀怨就有愿意原谅他的冲动,算不算是爱?
   如果,能守着那么拥挤的城市里的那么一点的温暖,彼此依靠,算不算是爱?
   丁飞拥抱她的次数逐渐增多,吻她的次数也逐渐增多,在夜里,苏月常常的很恍惚的认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平凡也好,粗鲁也好,和她有过深刻的仇恨也好,可是,在寒冷的夜里,在他拥抱她吻她在她和为一体的时候,在自己的身体被他的身体温暖的时候,他就是她的依靠,他的气味,他的声音,他的总是长的很快的胡子,他的力度,让苏月觉得很安全。而且,不吵架了。偶尔的时候,苏月和他在阳台上一起看风景,一起看书,一起收外面晒着的衣服,幸福的感觉弥漫的到处都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说,和一个男人生活,希望的其实无非就是如此吧?
   有很多的时候,苏月会问自己:是不是如果自己一直在和丁飞过一种很幸福的生活,她还会不会爱上费云恒,她还会不会对他有深深的思念以及压抑的痴迷和疯狂?
   是的,还是会。
   因为和某一个人相爱是和幸福无关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某一天,在街上遇见了萧群,苏月才突然发现,她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偶尔的怀念起他了,不见到他,她居然没有想起他。在很久以前的日子里,苏月想,她会永远记得他的,可是,永远有多远?
  永远,真的是太远了!
  
95#
发表于 2007-11-3 05:09:27 |只看该作者
94
  
  
  
   苏月接完王可欣的电话之后,费云恒的电话就来了,苏月坐在床上,背后是一个很大很软的枕头。
   怎么你的电话一直是在通话中?费云恒问。
   是啊,我和一个朋友聊了一会。
   我们很久没有打电话了。
   是的。
   他沉默了一下,问,你在想什么呢?
   苏月说,我在看书。
   丁飞就在旁边收拾衣服,有很温暖的灯光。
   然后是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
  
   你说话啊苏月,你怎么了?你很久没有给我电话也很久没有给我信息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
   苏月满脸通红,她看了看旁边的丁飞,把手机往头发下又靠紧了一下。
   这一段时间很忙啊,快期末考试了,你知道的。
   对,我知道,是很忙,难道你就忙到抽不出一分钟给我发一个信息,打电话问候一声也不能?就忙到这个程度吗?
   对不起啊。
   我不想听这三个字。
   你会慢慢习惯的。
   我不想习惯。
   然后苏月就挂了电话,然后就把手机关了。
  
   苏月的心很忐忑不安,不知道丁飞离她那么的近,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是否被听到。
  
   是谁啊?丁飞问。
   是陈晨,她心情不好的,信号也不是很好,话费很贵的。苏月的话很语无伦次。
  
   第二天的时候,苏月在路上给费云恒打了电话。
   苏月说:对不起。
   费云恒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是不是他在旁边?我就知道是这样。
   我们很长时间没有打电话了,我知道。你也不是吗?你也很久没有和我打电话了。
   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我的,可是,总会有一天,你会不喜欢我的,别这样执着,我也是的。
   你是真的这样想的?是吗?就是说我们要分手,是吗?
   是的,分手。
   你确定?
   我确定。
   不后悔?
   不后悔。
   好,你既然那么坚决,我想我不会打扰你了,今天打扰了你那么长时间,真的很对不起你,抱歉啊苏老师。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苏月再打的时候就是关机。
   路上是人群,很多很多的人,不过,苏月觉得都是和自己无关的,有关系的那个人一定是远走了,苏月知道,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苏月能预感到,他不会为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苦苦纠缠,他的走是完全有理由的。
   恍惚中,她的眼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越来越模糊,那个画面有配音,所有的配音都是电话里的声音,声音在记忆的秋色里无处不在。
  
94#
发表于 2007-11-3 05:09:03 |只看该作者
93
  
  
  
   王可欣已经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月了。
   在这之前,王可欣是很少出去的,除了钱的问题以外,她很害怕一个人的感觉,而且她也认为旅游对她来说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一个人,早就厌倦了和人沟通,对山山水水的没有任何感觉,无论是豪华的酒店或者是幽静的林间小道,之于她是和沙漠没有什么区别的。没有心事,没有困难或者是让自己活的更好的想法,没有所谓的烦恼和忧愁,没有想过生的意义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自从第一次自杀未遂后就没有再想过自杀,还是想活下去,也许是因为有邱子清吧,想看看他的样子,不想失去他的消息,就那么活下来,后来,邱子清死了,可是王可欣还是没有想过死,为什么要死呢?死是必然要到来的,逃也逃不掉,它就在不远处出看着你,等着你向它不急不慢的走过去,死亡是一个人必然的归属,于是就不急不急。
   现在,王可欣终于能安静下来看自己了,在一个美丽女人的风姿里,看到了自己的苍老,皮肤保养的再好,眼神是隐瞒不了的。开始不再化很浓的妆,开始喜欢穿不是很昂贵的衣服,虽然,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能有能力买那些很昂贵的衣服和首饰,但是,不再喜欢了。
  邱子清死后的第十天,王可欣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素雅的衣服,然后披上邱子清给她买的那一条昂贵的羊毛披肩,然后坐在沙发上,仔细的对着镜子看自己。女人老了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最痛苦的是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光里,却和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各种各样男人上床做爱,而自己喜欢的人就在不远处无奈的观望。
   邱子清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同甘共苦,这样的痛苦,在他死后的十天后,王可欣终于慢慢的体会到。
   一直到夜很深的时候。
   王可欣没有哭。
   不要无知到说什么忘记一切然后再重新开始,有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的,能做的就是把他的记忆带着,无喜无悲的看着天上的他如同看着披肩,在以后岁月无穷无尽的回忆里中,让它温暖自己就如同一个永生也无法解开的爱的咒符。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第一个夏天。
   夏天的下午,邱子清每个星期都要去操场打篮球。只要是有他在场的篮球赛总是很热闹。那些刚入学的小女生的尖叫让王可欣的内心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欢欣。那种肆意的青春,在夏天的操场上奔腾不息,传球,灌篮,一闪即过的潇洒,白色的短袖衬衫在风中变的飘逸。偶尔,她会看见邱子清闪过的寻找她的目光,很亮很亮的眼睛里,是兴奋的光芒。篮球赛结束后,她像小鸟那样扑向他,那个时候,无数女声羡慕嫉妒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陷入了幸福的海洋。邱子清的身上湿湿的,满头满脸的汗水,在那个夏天里开始慢慢变黑的皮肤,似乎在闪着光。他骄傲的问,可欣,怎么样?她就笑。然后呢,是去洗澡,去吃晚饭。操场后的小树林是情人的天堂。晚饭过后,去操场,星星开始零星的出现,太阳还没有落。但是已经不再那么的燥热。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和她总是盼望天赶紧的黑下去。手拉着手。拥抱。接吻。那么的爱。夏天的天气,还有爱的温度,可以把人烧焦。当天开始慢慢的暗下来的时候,他和她开始向操场后的一个小树林那儿逃去。然后是纵深处。树林里的光线很暗。下面是不知道名字的灌木丛。有蚊子和不知道名字的昆虫。但是,邱子清的眼睛很亮很亮,亮的像是树林外面天上的星星。他抱着她吻她。很用力的吻。浑身都是汗水,舌头和舌头的纠缠,已经被一种蜜糖搅拌了。脱衣服。脱的很干净。多么的好,这个小树林。他的动作很张扬,像打篮球那样的张扬。王可欣不能说话了,她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海里。不能呼吸。她胸前最柔软的部分被她喜欢的男人的舌头深深的缠绕住。像树根缠绕泥土。她的身体都是汗水,两个人的汗水。周围有音乐,是蚊子的嗡嗡声。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邱子清繁茂的青春和密集的欲望在小树林里,那个他和她共同的天堂里弥漫的到处都是。而王可欣自己,在那一个盛夏,像花朵那样,娇艳无比。那种绽放,在她以后的生命里,就再也没有过。
  
  
   昆明无疑是一个很美丽的城市,到处都是花,你用一块钱就可以买到一把,气温很舒服,就是有一点王可欣不舒服,那就是经常下雨。
  王可欣走在昆明的街道上,每一条路上,她不坐车,就那么的一直走,累了就歇着,歇完了就继续走,一个人,左手拉简单的行李箱,右手始终的夹着一颗烟,有风的时候,披肩飘逸的被风掀起,长发飞舞,衬着一张素净的毫无表情的脸,见到各种各样男人的目光,好奇的,轻佻的,羡慕的,龌龊的,但是没有惧色,烟圈慢慢的消散的时候,能看见一个女人无限伤感的眼神。
   也去大的商场,去感受拥挤人群的热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在疯狂抢购打折扣的货物,看见恩爱的夫妻手拉手悠闲的逛街,看见小偷如何辛苦的偷东西,看见各种各样的人,高贵的,卑微的,勤俭的奢侈的,然后就边吸烟边笑,觉得自己是在他们之外的,仿佛是油和水,是不相融的。
   下雨的时候就在雨中慢慢的走,披着透明的雨衣,还是吸着烟,步子缓慢而悠闲。
   偶尔的时候,澎湃的电话会打来。
   偶尔的时候,周刚的电话也会打来。
   偶尔的时候,会收到付为之的信息。
   有的时候,苏月的信息会来。
   有的时候,邱子清的那一封信就字字清晰的在她的眼前展开。
   有的时候,邱子清的面容就在眼前,一幅一幅,就像画一样。
   邱子清穿着破烂的牛仔裤,留着老狼一样飘逸的长发。
   邱子清穿着干净的牛仔裤和宽大飘逸的白衬衫在篮球场上像一股旋风。
   邱子清穿着他喜欢的浅蓝色的牛仔裤慢慢的在校园里走,有着忧郁的眼神和偶尔迷人的微笑。
   邱子清穿着泛白的牛仔裤和她一起去野外,然后他和她有了第一次的肉体接触。
   邱子清的头发变短了,因为她不喜欢男人留长头发。
   邱子清的头发洗的很勤,因为她不喜欢看见男人的头发油油的。
   邱子清给她买那个黄色的披肩。
   邱子清和她一起毕业了。
   邱子清和她同时都认为钱更爱情更重要。然后同时选择了背道而驰。
   她陷入绝境而邱子清有着无比光明的前途。
   她当了妓女而邱子清沦为钱的奴隶。
   邱子清转过头,对她的一瞥,有着无限的沧桑。邱子清开始老了。
   邱子清的一切都表明他是一个中年人了,他着装干净整洁,头发纹丝不乱,眼角有细细的皱纹。
   邱子清坐在身旁看自己,眼睛很红。
   邱子清死了。
   永远。
  
  
   和邱子清有关的一切东西与昆明的美景混在一起,王可欣只是不停的走。
   身体开始变得疲劳,很累,但是不困。
   走到哪儿就在哪个旅店住下,碰到小店就住小店,碰到高级的酒店就住最好的套房。总统套房。在宽大而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王可欣不知所措,她木然的看着和金钱有着密不可分关系的昂贵的房间,不知道人活着是不是和这个大房子有关的生活就是最高的境界,是不是人的目标就是这样的生活。
   有一种极致的郁闷。
   然后就和苏月打电话。
   苏月说,长途啊,你有钱没地方花啊,你可以发信息的。
   王可欣就说,我都住了总统套房,还在乎这一点电话费?
   很累?苏月问。
   是的。
   昆明是一个很好看的城市。
   是的。
   然后就谈到了邱子清的死。
   王可欣说,苏月,如果爱一个人,就好好的说出来吧,不要再闪烁其辞了,如果恨一个人,也要给他机会,不要什么都藏着,要坦诚,人是不知道哪一天就离开的,别让活着的人有什么遗憾。更别让死去的人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然后苏月就沉默了。
   昆明的夜晚很美丽,王可欣说,我在窗户旁边,打开窗帘就会看见万家灯火,快过年了吧,能感到很喜庆的气氛。这一段日子里,我是很羡慕那些平常的夫妻,女人中比我漂亮的很少,可是,她们很满足。我很喜欢那些长相平平的女人,结了婚然后有了孩子,皮肤很白,很细腻,身材很丰满,随便把头发扎起来的时候女人的妩媚就开始变得那么耀眼,苏月,知道吗?是有很多男人说我很妩媚的,说我很成熟很有风韵,可是,我还是喜欢平常的女人,我很羡慕她们。我的漂亮和她们的漂亮是有天壤之分的,我是打扮出来的,可是她们是自然的流露,是幸福的标志。
   我不幸福的,苏月。
   昆明很好,很美丽。
   美丽的东西应该和人共享,否则,美和不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然后王可欣就说,我困了,要睡觉,我困的时候很少,趁着困得抓紧睡觉。
   王可欣那个晚上睡的很好。
93#
发表于 2007-11-3 00:22:26 |只看该作者
92
  
  
  
   第三天,苏月的身体康复了,她还要上班,其实有病也是一种奢侈的生活。但是,没有办法,她的身体康复的很快。
   第三天的晚上,丁飞把自己的那一床被子拿了下去,然后把苏月的被子摊开,他看了一下正在写成绩报告单的苏月,问,我的被子有一点潮,怎么办?
   苏月看了一下他,觉得他很滑稽,说,你都把我的被子摊开把你的被子拿下去了,我还能怎么办?
   然后苏月继续写成绩报告单。
   丁飞说,你怎么今天没有给我晒被子?
   苏月抬起头,很奇怪的看着他,说,我的被子也没有晒啊,不是下雪了吗?楼上老往下滴水,你不知道吗?
   哦,是这样啊?我怎么忘记了,下雪了。
   然后苏月又低下了头。
  
   丁飞从客厅转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他站在苏月的身后,说,今天很冷,下雪不冷化雪冷,你一个人睡觉不怕冷吗?
   不是有空调吗?苏月回答。
   空调对皮肤不好的,再说,很浪费电。
   苏月没有说话。
  
   丁飞又说,苏月,我帮你写吧!
   苏月回答,我的字体和你的不一样,这样不好的。
   那你不嫌累吗?
   不累。
   那要多长时间才能写完?
   今天晚上写不完了。
   写不完就抓紧休息吧,明天再写。
  
   苏月没有理会他。
   丁飞在她的身后走过来又走过去,突然就把苏月一把抱起,放在了床上。
   苏月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他也看着苏月的眼睛,小声的说,今天晚上,我们和好好不好?你打我好不好?你骂我好不好?
   丁飞突然很深情,就像电视里那样,像小说里那样,他抱住苏月的,吻了起来。
   他把苏月压在自己的身下,似乎这一段时间的寂寞,伤痛和不安要通过这样的渠道发泄出来。
   他说,苏月,我很想,你想不想?
   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贝贝和他的奶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苏月说,我现在还不能休息,贝贝还没有睡觉呢!
   丁飞突然站了起来,他首先是把苏月正在写的成绩报告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到客厅把电视关上,说,妈,你哄贝贝睡觉吧,苏月的头还有一点疼,她要尽早的休息。
   丁飞在客厅里的声音很急,苏月在卧室里听着,心里有一点好笑。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丁飞很孤独,他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他的一切只能和自己宣泄,他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他没有其她的女人可以倾诉,他不像她,在某一个时候,她可以和费云恒说,可以和他漫无边际的聊,可以听他说我爱你。可是,丁飞没有。
   然后,丁飞进来了。他说,都摆平了。然后他把灯关掉了。空调被打开了。
   可能他是真的很想了。他突然变的很年轻,很有活力。他把苏月压在自己的身下,很用力的吻着。没有言语。他的手伸进了苏月的上衣。他的手很凉而苏月的身体很温暖。外面一定不再滴水了。冬天的夜晚,很安静,很黑。
   屋里渐渐的暖和起来。
  
  
   苏月觉得,和他的每一次有记忆的纠缠一定是在离别之后。
   平时两个人都有闲空的时候,并不是很热烈,至少,苏月认为不是很热烈。
   苏月记得有一次自己去学习,有一个多月,每三四天回来一次。那个时候贝贝还小,一定要让苏月搂着睡觉。一个床上两个被筒,往往,当苏月搂住贝贝的时候,自己的腰早就被丁飞缠住了,他的沉重的呼吸声让苏月很脸红。于是,上半夜搂贝贝睡觉,下半夜就和丁飞一个被筒是常有的事情。每一次贝贝醒来都要哭两声。后来有一次,当贝贝又一次看见苏月和丁飞睡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忍到极限的贝贝突然泪流满面的用手一边捶打着枕头一边哭叫:爸爸,你这个臭流氓,我今天就让警察把你抓起来。他的声音很大,丁飞因为这个在被筒里笑的差一点岔气。贝贝虽然还小,但是隐约的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大概意味着什么。丁飞在年幼的贝贝眼里,居然是一个流氓。
  
   那个时候,一旦离开苏月几天,丁飞的欲望就像是被点燃那样。
   就像是现在。
   现在的丁飞,和一团火差不多。
   他先是哭,然后是抱着苏月没完没了的亲吻。当屋里的热气和身体上的热气一起升腾的时候,苏月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她先是突然想到了西藏的陈晨,想到了西藏的夜晚,然后又突然想到了费云恒。想起了他的话,他说,搂着你在床上讲故事,然后是看星星。他说,外面下着雪,我搂着你一起取暖。
   丁飞说,冷不冷?
   苏月说不冷。她真的不冷,一点都不冷。她不但不冷,还觉得自己很热,身体开始潮湿了。那些以前有过的渴望又开始来临了。她和丁飞的衣服早就被脱掉了。彼此紧紧的抱在一起。那些曾经有过的欢欣,那些仇恨,那些那么久那么久以前的往事,那些怨恨,都不再有了。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在嘴唇寻找嘴唇的瞬间,在冷的手握着温热乳房的瞬间,在爱的欲望点燃心火的瞬间,那些往事,都不再了。那些喘息,那些轻轻的呻吟,那些黑暗处的互相索取和奉献的舞蹈,让苏月觉得,有一些事情,可以原谅。因为,你确实是我身边唯一可以这样和我在一起的人。
  
92#
发表于 2007-11-3 00:21:3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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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间,春节就要到了。可是,陈晨还是在外面。她在西藏逗留了好长时间。陈晨给苏月说了关于西藏的好多,陈晨说,她今天去了神湖,翻过了念青唐古拉山,就看见了一潭碧水,那是她向往很久的神湖,在藏人的心目中,纳木错神湖就是他们的圣洁的女神,据说念青唐古拉山就是她的情人,这里流传了他们很多很美丽的传说。“纳木错”的“错”字就是海的意思,面前是一片海,在这样的高原上,海是从哪儿来的呢?她孤独的守候在这片高原上,远离她的母亲,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磨难,她从那遥远的海平面移到这片高原上来,只是为了靠近心中的爱人,只是为了能躺在爱人的怀抱,静静的私守。陈晨还说,如果她能遇见自己钟爱的人,她宁愿变成一潭碧水,在这儿生生世世,只要有自己的情人陪在身边。有情人陪在身边的时候,死也是美好的事情,远远的好于一个人孤单的活着。那个时候,岳秋凡就在她的身边,她说,他和她互相牵着手,围着神湖整整的转了一圈,什么世事纷扰,什么工资的多少,什么房子,装修啊,交通拥挤啊,她的婆婆,以及永生难忘的恨,在那一刻,一点都没有,都忘了,对于那一刻来说,所有的俗事都是尘埃,不值一提。她和岳秋凡互相的看着,苏月想,是的,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愿望就是在某一时候在某个地点能够和自己心中爱慕的人一起互相对视,然后是牵手,哪怕是一刻也是好的,陈晨拥有了,在神湖和她的情人面前,陈晨拥有了一个女人心中美好的梦想,哪怕,那仅仅只是一个梦想。
   也许是那一刻是太美好了,陈晨给苏月留了言,要铭记那一个晚上。
  
  
  
  
   苏月,我这两天是真的很幸福,虽然我的皮肤要比以前黑了,也比以前更粗糙了。你一定是在心中暗暗的笑我了吧?
   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
   他总是很关心我,我没有被别人这样关心过,或者,这也是和关心没有关系的,也许是爱情吧,常常的觉得,像我,谈爱情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有的时候,我不能够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没有感情的一生相守,而,我们,又是多么的脆弱,总是相信最保守的东西可以给我们带来安定幸福,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勇往直前,不再害怕什么伤害,苏月,你看,我勇敢吗?所以,一路上,总是有开心大笑的冲动。我想,我们是相爱了吧。在神湖边,他握住了我的手,其实,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很渴望的事情。他的手很大,暖暖的,手心有一点湿润,我想,那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他后来也是这样说的,湖边很冷,可是,我和他的手心里都是汗。他总是不喜欢说话,可是,我喜欢说,在他身边,我就像是一只小鸟,有着说不完的话,他就只是笑着看我,无限陶醉的样子。他很少笑,可是,我们手拉着手在湖边走的时候,他笑了很多次,声音很响。
   晚上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在这样的旅途中,相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在一起也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要给我谈什么道德,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对澎湃,真的,一点都没有。也许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是对身体的亵渎,而和他在一起,就像是铁和磁石那样自然和无法控制。
   他是一个很沧桑的男人,也许,你会认为是一个男人的落魄吸引了我,我不知道,你也许会认为一个浪子更能引起一个女人的同情心,我也不知道,苏月,你总是很理性的思考事情,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是的,他身上没有居家的感觉,从里到外,他身上都有一种不确定性,漂浮的时间太久了,似乎形成了习惯,可是,他说,他是多么的渴望有一个家和一个能疼爱他的老婆,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或者是调皮的儿子,他渴望这些,发疯般的渴望,在女人的心中,他说,他这样的男人是属于流浪的,可是,没有人知道,流浪的男人最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不是脚步,是一个家,他说他去过好多地方,看到过好多人,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能够战胜一切,甚至,可以藐视一切,觉得自己无坚不摧,可是,还是害怕。害怕感情。原来,男人和女人都是害怕的,害怕什么呢?害怕爱的不确定性,于是觉得,像我和他,能够敞开心屝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希望我能给他这一切,能让他感到安心和幸福。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是我和澎湃从来没有过的。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男人,也很温柔。外面是西藏的夜晚,有清冷的风,我有时候会恍惚的认为自己的幸福只是一个梦,可是,却不是梦,那么真实,在这样的夜晚,我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享受一场人生的爱情盛宴,苏月,我很幸福。很幸福。
   苏月,你知道吗?有很多的时候,我们总是害怕爱情,我们都是不再是幼稚的小女孩了,对于一些东西是希望而又回避的,可是苏月,回避能解决一切吗?如果注定是伤痛,我只有接受,如果注定是享受,苏月,那就是我此生里在云端的最酣畅淋漓的一次遨游。
  你总是很固执的认为爱情是不重要的,是的吗苏月,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你真的觉得它不重要吗?有了爱,男人的躯体就变的不再一样了,如果和一个不自己不爱的男人度过这样的漫漫长夜,苏月,你真的感到温暖吗?
  
   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我们都三十了。以前常常的想,三十岁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呢?我那时候是多么的害怕到三十岁呢?现在我和你都到这个年纪了,苏月,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回到从前了,比如,我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死,比如我对澎湃或者是澎湃对我,比如我和他以前的爱情。如果还有爱情的话。
   后半夜,我们互相拥抱着,取暖。
   有的时候,生活里的爱情就是能找一个愿意和你抱着互相取暖的人。
   苏月,别傻了,好好的寻找自己的需要的东西。
   祝福你。
  
91#
发表于 2007-11-3 00:21:0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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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晚上,丁飞敲响了苏月的门。
   苏月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她几乎没有认出他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胡子很长,衣服很皱,显得很疲惫不堪。
   丁飞的父亲病重,医生说应该准备后事了。
   他说,求你,帮一下忙,我的母亲在这个时候受不了我离婚的事实。就帮一下忙,做一下好事,求你了。
   苏月请了假,她还是作为一个儿媳的身份来料理家中的事情,毕竟,丁飞的母亲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丁飞还有一个姐姐,丁飞是家中唯一的儿子。
   苏月一直在安慰母亲,丁飞的母亲,虽然离婚了,可是,这件事只有苏月和丁飞知道,习惯性的,还是喊她妈妈。从开始准备丧事到丧事结束,整整是十天的时间,丁飞的父亲走了之后,家中一片萧条,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丁飞的姐姐对丁飞说,父亲走了,母亲是不能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所以丁飞的姐姐建议丁飞把母亲接到丁飞的家里,要苏月和丁飞好好照顾母亲。
   丁飞用因劳累过度而血红的眼睛看着苏月,苏月点了点头,说,等我把家里收拾好我就和丁飞来接母亲一起走。
   第二天,苏月把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退了,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丁飞也来帮忙,两个人没有说话,配合默契的把东西收拾好,后来,在即将回到家的时候,苏月还是开口了,苏月说,等妈身体好转以后我还是搬回来吧,我们这是非法同居,我们已经离婚了。
  丁飞看看苏月说,随便你。但是要等我母亲身体稳定之后再说。
  
   丁飞是沉默的。他很少说话。丁飞的母亲也很沉默。只有贝贝偶尔说上两句。
   丁飞下了班回家后,苏月会给他接过外套,然后把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给他倒水。然后递给他。
   晚上的时候,丁飞絮絮叨叨的给苏月说起他父亲从前的事情,谈起他的父亲怎样的疼爱他以及他和他父亲的每一次争执,然后泪流满面。
   苏月在这个时候就递给他毛巾。
   在那一段时间里,他很虚弱,眼神很呆滞。
   苏月洗衣服,做饭,陪她的婆婆说话。关心丁飞的工作。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两个被筒,两个枕头,一张床。两个人在床上,苏月看书,丁飞就睡在被窝里睁着眼睛什么也不做。
   晚上十点的时候,丁飞说,睡吧,别看了。
   苏月说,你睡吧,我再看一会。
   然后丁飞就睡了,什么都没有说。
  
  
   慢慢的,他的情绪开始好转。
   早上,丁飞起的很早,他开始做早点,然后喊母亲和贝贝吃饭。吃完饭,苏月迅速的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急匆匆的去上班。
   中午苏月回到家的时候,丁飞已经在做午饭了,他穿着围裙,把袖子卷的很高,正在杀鱼,苏月也穿上了围裙走了过去,说,我来吧。
  不要,你给我打下手吧。
   苏月从后面看丁飞,很像一个居家男人,温和善良而且勤俭。
   冬天的中午居然有很好的阳光,苏月在厨房忙完之后然后走到阳台,她把被子拿出来晒,她的,丁飞的,贝贝的。
   阳台上有她和丁飞共同的书架,丁飞已经把她昨天从外面房子里收拾的书都放了上去,排的很整齐。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卧室里紫红色的木地板泛着柔和温暖的光泽,苏月趴在阳台的窗户旁边看和外面纷杂的人群,觉得自己所拥有的空间是那么的美好而安全。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然后就听见了丁飞的声音:吃饭了。
   丁飞的声音也柔和起来。
  
  
   离春节还有四十多天,日子过的飞快。
   苏月不再和费云恒主动打电话或者是发信息,偶尔的时候他打个电话或者是发个信息苏月也是冷冷的。她本来是想把手机号码换掉的,可是,她更希望是费云恒能慢慢的忘记,她不希望他有什么伤痛,一个爱过自己的男人,有什么理由让他难过呢?而且,她有把握,她确定他一定会忘记,这样,他就不再会有任何遗憾。
   这和丁飞没有任何关系,在此之前,她就是要下决心这样做的。
  
   陈晨准备在外面过年。
   王可欣说要回来过年,她说她还是愿意在邱子清生活过的城市过年,否则她会觉得孤单,虽然,他已经走了。
   刘小风说她还是注定要过一个没有男朋友的春节。
  澎湃说想和王可欣一起过年,想让自己的母亲在新年的时候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媳。
   王可欣给苏月说春节前后周刚要请王可欣和她的朋友一起吃饭。
  苏可说在春节她想见小小,想让苏月帮忙。并且,苏可说她不想再见到张长军,因为他遭遇了一个叫付为之的男人。
   苏月的母亲说能不能趁着春节苏可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让苏可和张长军复婚。
   放假之前班主任要整理很多材料。
   要考试,要批改试卷,要收学费,要清理班级公物,要和一大批家长谈话。
  
  
   苏月病倒了。
   高烧不退,浑身无力,没有食欲。
   丁飞把苏月抱到了楼下,叫了出租车,然后到了医院。
   挂号。
   询问和回答。
   量体温。
   拿药。
   打点滴。
   吃药。
   然后丁飞再把她抱到出租车里。然后是回家。
   回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扬扬洒洒。
   上楼。
   苏月要自己上。丁飞不愿意。抱着她上楼。
   四楼。
   苏月能听见他的喘息声。
   他不再年轻了。
   苏月三十。丁飞大她五岁。三十五了。不再是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他开始喘了。
   到家了,然后是喂她吃药。卧室里很暖和,空调早就开到了最佳的温度。灯开着,灯光打到地面上,地面是柔和的紫红色,暖暖的,很安全很美好。
   然后,丁飞的肩膀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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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 00:20:37 |只看该作者
89
  
  
  
  
   生活一下子就寂静下来,是真的静下来了。丁飞不再来了。而苏月,很少主动和他打电话。更多的时候,苏月喜欢看电视了,好长好长的连续剧,看着韩剧里纯美的爱情,苏月觉得很没有意思。那么张扬的青春和细腻的爱。而她的青春早就没有了。
  
   苏月出嫁的那一天,外面是鞭炮声声,母亲在屋里泪水涟涟。母亲说,你们都像小鸟那样,都要飞走了。
   是的,她的青春早就飞走了。
  
   并且,对未来很模糊。这是她少有的情绪。
   时间在光与影中来回的穿梭,虽然她是尽力在做好一切,其实还是有一些她没有做好的事情。她很久没有辅导过贝贝了,家里的衣服有很长时间没有拿出来晒了,家里有一些死角她是经常清理的,现在也很久没有清理了,生活好像是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在一个夜晚,苏月慢慢的回忆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发现自己变了很多。
   手机响了。看了看,是他的,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费云恒。
  没有欣喜,没有激动,那一刻连想念也没有。
   喂,苏月的声音很平静。
   他说,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的,我很好啊。
   很好?是的吗?你这一段时间很不正常的,你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家里一切都很好。
   他就笑了,然后说,我知道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加班’的时候不小心感冒了?
   费云恒说的‘加班’是指夫妻生活,在某一个时候,在以前的某一个时候,当两个人觉得什么都可以说的时候,他经常会问‘加班’的情况。
   苏月总是暧昧的笑笑,她无话可说。
   你真的没有事吗?他又问。
   是的,我真的没有事。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有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和我说的,你现在不说了,喜欢自己一个人琢磨。
   苏月想,他到底还是很敏感的,或者,还是在意她的,其实能说什么呢,苏月知道,他和她最好的那一部分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尾声,而她能做的似乎就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一段感情来了又走,让留下的痕迹,慢慢的点缀自己的生活。
   然后苏月说,你还好吧?是不是很忙?
   他说,是的,这一短时间确实是很忙,没有时间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没有生气吧?
   其实苏月没有生气,而是很难过,因为所有的东西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尾声就要到来了,她想。可是还是说,没有啊,你忙你的,我自己也很忙。
   那就好,他说,我们要彼此理解。
   对,彼此理解。
  
   是谁说过,爱情最大的敌人是隔离,压力只会成全爱情,压力会让两个相爱的人越来越近,而隔离,会让两个人互相猜忌,彼此误解,最后慢慢的淡化。
  
   然后说完彼此理解这四个字,两个人就挂了电话。
   苏月想起了费云恒说的一些话。从刚开始的时候和他交往到现在。
  
   费云恒说:我对你很好奇。
   费云恒说:我想了解你而不是理解你。
   费云恒说:我会想念你而不是想起你,因为想念是时时刻刻而想起只是偶尔。
   费云恒说:你其实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费云恒说:我想你。
   费云恒说:我是不是很没有良心?我老婆还怀着孕,可是我只是想你,只是想你。
   费云恒说:今天我只是做了两件事,呼吸和想你。
   费云恒说:我可以说爱你吗?
   费云恒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费云恒说:我愿意尽力帮你,只要你给我机会。
   费云恒说:脚是不是站疼了,把鞋子拖下来我给你揉揉脚。
   费云恒说:如果你和我老婆如果同时掉进水里我会先救她而再救你就像我和你老公掉在水里你会先救你老公一样。这是亲情。
   费云恒说:是的,我神经,我应该是两个同时救。
   费云恒说:我实在是受不了,于是就找了小姐。
   费云恒说: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见了异性就想上的人吗?我就是个人渣吗?
   费云恒说:是的,我活该,我不该和你说这件事,我也许失去了除我老婆之外的另一个爱我的女人。
   费云恒说:我对你有渴望。
   费云恒说:你还好吧?我很忙。我不给你信息或者是电话你不要生气。
   费云恒说:我们应该彼此理解。
  
   他想起的他的声音,从害羞到热烈,想起了那些打电话时的背景,窗外耀眼的秋色。然后,苏月开始看书,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了。
  无论开始是怎样的炽热,没有什么能脱离这样的宿命。这是可以望的到头的爱情,一眼望去,满目的苍凉,中间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偶尔的鲜花盛开,仍然无法掩盖尽头的一片枯黄。
  
89#
发表于 2007-11-3 00:19:53 |只看该作者
88
  
  
  
   在丁飞搬走之后,费云恒的电话和信息也就莫名其妙的少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她和他什么话都说尽了。
   所有爱着人的人能够说的话他和她都说了。我爱你说了。我很想你说了。我想拥有你说了。然后就是沉默。
   在电话越来越少那一段时间里,苏月觉得自己有被掏空的感觉。被爱是突然的,喜欢上他也是潜移默化的,离开是意料之中的,原本对于他她就没有抱有任何的想法和在一起的渴望,可是,慢慢冷却的感情还是让她觉得了无生趣。而且,她也不再想给他说什么了,好像没有话题了。
   偶尔的时候苏月会发信息:怎么,还没有吃过吗?
   他就会回:是的,还没有,快了。
   苏月回:那你忙吧。
   他回:好吧。
  
   苏月没有继续给他打电话。苏月是一个很懂事的女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是沉淀了一些东西的,比如冷静,比如一点智慧或者是一些定力,无论是多么的在乎,在没有可能的情况下不去冒险,爱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事情,不像家庭,你可以尽力的去保护和维持它,它就是一种感觉,强求不了的,一个在婚姻中的男人,即使是不爱自己的老婆,只要是能说的过去或者说只要自己的老婆能在自己的忍受范围之内,没有男人要重新建立家庭,除非他很有这样的能力而他的老婆也很乐意,否则,都是相安无事的过日子,谁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就算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爱的发疯,也是把她当作情人,是不是要娶她其实也是一个很遥远的问题,为了一个很遥远的问题伤脑筋似乎没有必要。女人是很奇怪的,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总是想嫁给他给他生一窝孩子,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还是在内心希望为他做一些事情的,哪怕是让自己的容颜变老,在这一点上,不要否认,谁也否认不了。喜欢一个婚姻之外的人就的付出代价,而女人付出的代价在这方面总是和尊严有关,哪怕他是喜欢你的,但是你不分时间的往他身上贴,就算你很优秀,也是很讨人厌的。
  
  
   有的时候,苏月真的很想为一个男人冒险一次,为费云恒冒险一次。
   可是却不得不这样冷静的考虑,因为在这样的情绪中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须是自己对自己负责,哪怕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到死的人,都不能什么都听他的意见。
   所以,苏月决定,让这件事情淡下来。
   让那个叫费云恒的男人远去。
   让那些梦呓般的情话随风而走。
   不要说什么珍藏,亦没有什么回忆,更没有什么再见亦是朋友。
  春天的花粉会让人有过敏反应,秋天或者是冬天的寒冷也会让人有寻找拥抱的冲动。可是,都是暂时的不正常,都会过去,不用到医院去拿药或者是挂点滴,只要忍上一阵子就会什么痕迹也不留下。
   只要你能忍住。
  
   苏月觉得,其实不是觉得,本来就是,爱情其实是有期限的,就像花有花期一样,想一想她和费云恒,苏月觉得她和他最美好的日子不是说我爱你的时候,是想说而不敢说的时候,是为了这三个字难以吐口而辗转反侧的时候,是因为不小心说错了话赔礼道歉也没有被谅解的时候,是在说我对你有渴望之前所说的所有的费话的时候。真的是像花一样,在没有完全开放的时候最好看,完全开放,就预示着离凋谢不远了。纵然,所有的力量都集中于开放,也避免不了落红化泥的命运。
  
  
88#
发表于 2007-11-3 00:19: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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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丁飞很早就做好了饭,饭后,他让贝贝很早的睡觉去了。
   苏月看着这一切,觉得晚上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没有表现出惊奇。晚饭后,她打开了电视。
   丁飞从贝贝的房间里出来之后,立刻就把电视关上了。
   苏月看着他,把电视打开。
   然后他又关上。
   苏月看了他一眼,说,想干什么呢?
   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说吧。
   到卧室去说。
   苏月随他进了卧室,然后他把门带上了。卧室的阳台上是一个沙发,苏月就很庸懒的坐在了上面。
   丁飞坐在床上,拿出了一只烟,他平时是很少吸烟的。
   说吧,苏月说,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说。
   丁飞看了看苏月,说,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是拿出诚意和你过日子的,你应该感觉的到,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苏月,我不希望你把什么话都放在心里。
   苏月说,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很重要!
   很重要?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想找你诚恳的谈一下心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我很惊奇,你居然主动来找我谈心!
   能不能别提以前的事?我说的是现在,以前的事情让它过去好不好?
   如果要谈,我们就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开始谈起,就从很久以前开始谈起,这是自从很久以前我和你结婚的时候到现在你第一次找我谈心,难道只能从现在谈起吗?
   好吧,丁飞说。
  
   谁先说呢?苏月问。
   你先说吧!
  
   苏月说,那我就先问你吧,就让我们从最初的源头谈起,虽然,那都是一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了,但是,年代久远并不代表不重要,你先回答我,你娶我,是因为什么?
   丁飞抬起头,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回答我就可以了。我希望我们的谈话要诚实,不要那么虚伪。
   是因为比较喜欢你,还有就是,我的年龄慢慢的大了,我应该成家了。
   就这些?
   嗯,就这些!
   也就是喜欢,其实不是爱,是吗?
   苏月,我们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其实并不是很重要的,而且,我不愿意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当老婆的,既然我娶你,就有娶你的理由,你为什么老是问那么的多呢?
  
   苏月看着他的脸,觉得很可怜,不知道是他可怜还是自己可怜。他似乎没有爱过,在他的印象当中,爱和不爱都是殊途同归的,就算你爱的再深,生活总归还是要归于平淡的,所以,前奏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无论是爱或者是不爱,都要吃饭,都要穿衣服,都要上班下班,都要有摩擦,都要有纷争,都要经过那一段并不是很顺心的路,不是有人说过吗?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就这么简单,爱来爱去的,要死要活的,至于吗?苏月知道,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也因此,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他认为是伴侣,其实也只是伴侣,知道什么是伴侣吗?伴侣就是和你一起分担家用,一起吃饭,然后为了家务谁干的多少吵上一小架,为了什么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弄一点矛盾出来,你生病了他照看你,他生病了,你照看他,病来病去照看来照看去,于是就觉得有了依靠,一旦和你吵架的人不在了,然后就拼了老命的回忆他的一点一滴,觉得自由的时间像洪水泛滥,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于是就陷在了温馨的回忆里想啊想的。到了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倒底是要什么了?
  
   苏月想到了这儿,笑了一下。她的心底盘旋着这些话,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丁飞,你其实并没有爱过一个人,其实也没有爱上我,并没有爱过我,对不对?
   她看见丁飞的眉毛很紧,但是她并不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贝贝出生的时候你可曾有过做父亲的欣喜?你抱过他几天?他的尿布你给他换过几次?你表现出来的几乎是不耐烦。
   每一次你给我吵架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孩子的感受,你倒底有没有看见他可怜的眼神和他的颤抖。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丁飞,你并不知道,其实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你不爱,而不是什么工作压力大。你自己最清楚。
  
   丁飞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把第五只烟狠狠的掐灭了。
   他说好,你既然问了那么多问题,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首先,苏月,你回答我,你爱我吗?要说实话。
   我嫁给你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对我好。
   哪个时候?
   苏月想起了萧群,就是萧群的那个时候。
   他说,我知道苏月,你其实并不爱我,甚至,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一直都知道。
   是的,她不喜欢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可是,她却嫁给了他,那个时候他对她很好,她觉得很安全,如此,就把自己嫁了出去。
  
   然后就是沉默。
   很清楚了。
   在以前的那个时候,苏月没有爱上他,也没有喜欢过他,因为他对她好,于是就嫁了出去。
   在以前的那个时候,丁飞喜欢她,可是,还没有到爱的程度,但是,他的年龄到了,他需要成家,所以,他就娶了她。
  
   因为有了这个前提,所以后来的婚姻之中的争执几乎是必然的,因为没有爱就没有忍让,就不会为对方着想,就不会有什么耐心在他最难受的时候让他开心起来,就会很容易的离婚。离婚之后的回忆,其实不是回忆爱情生活,是回忆生活里的习惯。
87#
发表于 2007-11-3 00:18:5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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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随后的那一段时间里,苏月和费云恒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有的时候,他喝醉了,就会在电话里大声的喊,老婆,老婆啊,我很想你。他已经不再喊她苏月了,他开始喊她老婆了。
     苏月说,你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啊?
     他笑,说,趁着喝酒还没有醒透,壮一下胆子,喊你一声老婆,怎么,你还生气啊?
     没有,苏月回答到。
     那你要答应,他在电话里说,老婆,你快答应。
     苏月就嗯了一声。
     他说,怎么声音那么小啊?不情愿啊?再大一点声。
     苏月说,不是的,你应该喊我姐的。
     他沉默了一下,说,喊你姐?
     苏月说,是的啊,我比你大啊,你当然要喊我姐了。
     他说,好,那我就喊你姐。
     喊啊,苏月就笑。
     大姐,大姐啊,请问一下电影院怎么走啊?
     然后他就开始笑,苏月也笑。
    
     那个时候的路上,树影晃动,路灯昏黄,苏月穿着厚厚的风衣走在风里,长长的暖暖的围巾把脸护住,只露出一只耳朵和两只眼睛,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就接他的电话,从学校到家要走好长时间的一段路,可是,苏月总是觉得那条路很短。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很大,带着醉意。有的时候,很温情。
     在电话的那一边,他通常是跑到宿舍的外面,因为那间屋子里住着两个人。他在宿舍前的回廊上来回走着,他说,嗯,风很大,有一点冷。
    
    
     他经常问,老婆,,如果你有十分,我在你的心里能占几分?你要说实话,不要骗我,我不喜欢被你骗。
     三分,苏月犹豫了一下,说,然后是孩子三分,其余的就分给了其他的人和事情。
     这样说也许有那么一点残忍,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说了三分。
     他似乎有那么一点难过。然后说,你知道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占多少分吗?
     苏月说,不知道。
     如果我有十分的话,你占七分,苏月。他说,其余的三分我分给我的父母和亲人。
    
    
     在电话里,他和她说,我很想念你。
     在电话里,他和她彼此亲吻过。
     在电话里,他和她睡在一张很小很小的床上,他搂着她讲故事。
     在电话里,他和她讲完故事就看天上的星星。
     在电话里,外面下着雪,他和她一边喝粥一边互相搓着手取暖。
     在电话里,他和她说,我爱你。
     在电话里,他说,苏月,如果有一天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苏月说,给。
    
     倾其所有的冲动,像海浪那样一阵一阵的,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路上的一个车祸,一次偶然得知的和她无关的死亡,常常都会让苏月揪心半天,那些死亡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遗憾,比如,没有让自己深爱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比如,没有给自己喜欢的人一句好听的温情的话语,比如,在爱的最浓的时候,没有相许。
    
    
     苏月开始变的很轻盈。
     秋风开始慢慢的冷了起来。已经进入到十一月底了,可是,苏月觉得自己明媚的像一只春天里的蝴蝶。
    
     而丁飞看她的眼光也逐渐的奇怪起来。
     丁飞说,苏月,你变化很大。
     是吗?
     是的,你难道不觉得吗?
     我怎么觉不出来?我自己也能觉的出来,和你离婚之后我的变化就很大,就这一点来说,我要感谢你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丁飞说。
     那是什么意思呢?
     你经常莫名其妙的笑,为什么?丁飞问。
    噢,是吗?笑不好吗?难道你喜欢我哭吗?我不想翻旧帐,但是事实上是,在和你吵架的那一段日子里我的眼泪就流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不准再哭泣了,难道这样不好吗?
     这样也好,笑比哭好,他说。
     丁飞的眼神开始变的有一些复杂了。
86#
发表于 2007-11-3 00:18:33 |只看该作者
84
    
    
     是的,确实,那一天付为之把王可欣送到了机场。
   王可欣想让自己进行一次流浪。那一刻,她有一个很卑微的想法,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像一条流浪狗那样,走到哪儿是哪儿,并且,生死由命,觉得自己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终止。她一点都不害怕。
  
     在此之前,澎湃找过王可欣,按照苏月给他的地址。
     澎湃敲门的时候,王可欣正座在床上看那两条披肩。
     然后王可欣就开了门,门开之后,澎湃一把就抱住了王可欣。
     我要和你结婚。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王可欣一把把他推开,然后奇怪的看着他,问,什么?
     澎湃看了王可欣一眼,很深的目光。然后环顾四周,房间里很空,有几个整理好了的包,地上有一些灰尘。
     他问,怎么,你要走?
     是的,准备明天就走。
     去哪儿?
     走到哪儿是哪儿。
     为什么不留下来,你有什么理由吗?必须走?一定要走?
     是的,一定要走,没有什么理由。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于是很尴尬的笑了一下。
     他说,对不起,我有一点失态。
     王可欣没有说话,她看了看他,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
     有什么事情?她问。其实她刚才已经听到他说什么了,但是她还是又问了一遍。
    
     可欣,他这样说,你真的不在意我?对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吗?我刚才说了什么你不知道,你没有听见吗?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不在乎你是不是小姐。
     我不用你在乎的,王可欣笑了一下,说,我要是在乎就不会干这一行,你和很多男人的想法一样,我知道,你之所以要娶我是因为我能让你高兴起来,不扭捏,是吗?还有,我长的不算是很坏,是吗?你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也就会很容易厌倦的,是吗?
     她的笑容是冷漠的。
     外面是缓缓下落的秋天的太阳,光线里,能看见细小的尘土飞扬。
     不是的,澎湃说,对我来说,喜欢上一个人是很难的,我必须承认,我那么渴望的想娶你,你也许会认为我不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可是,我觉得我不能再错过了,我喜欢你也许是因为你能让我高兴起来,你也是长的很好看,可是,能让一个男人高兴起来的女人多了,难道我都要娶吗?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能不能相信我?
     王可欣抬头看澎湃,和第一次见他相比,他要瘦了,有一点黑,脸色不是很好,其实好像每一次王可欣见到澎湃他都是很狼狈的,不是醉酒就是被人打,要不就是很疯狂的做爱,要不就是发疯般的想娶一个人,完全不是清醒时候的状态。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然后王可欣说,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很正常,不是吗?你今天说的话我要是答应了,你明天也许就会后悔的。
     我怎么能后悔呢?我想的很清楚了,我不想活在我母亲的阴影里,我要自己选择我喜欢的人,这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很真实的想法,你为什么要怀疑我呢?说,能不能嫁给我?我不能给你许诺什么荣华富贵,可是,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的,一个男人的所有。可以吗?
    然后王可欣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她是能分的清的,男人和男人的话,她是有火眼金睛的,她知道,她懂。她是不是爱他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几乎是拿出了一个男人的所有来对待她,虽然,所有的原由其实是来源于那些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性爱。
     可是,王可欣说,我不爱你啊,我也不喜欢你,和你的感情,对我来说其实就是妓女和嫖客的关系,我收你的钱为你服务,让你高兴是我的职责,要不,我赚谁的钱啊?是不是?
     你是小姐,但是嫁给我之后就不是了,就是我的老婆,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的伴侣。
     然后两个人就是沉默,王可欣的脑中出现了周刚的身影,她知道,周刚永远都不会给她这样说,他只是游离在她的生活之外,他有点像情人,有一点像朋友,但是不像是丈夫。
     她其实是对澎湃有好感的,但是,他是一个良家男人,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在醉酒的时候寻一下快乐并不能影响他的家庭,但是,他现在说要娶她。
     邱子清走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爱惜自己的男人了,他在天堂的观望只能让她徒然伤心,随便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过完下半生其实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然后,她对澎湃说,我现在要出去走走,也许一个月之后会回来,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仍然有这样强烈的想法而不后悔,那么我会考虑的。
85#
发表于 2007-11-3 00:18:11 |只看该作者
83
  
  
  
   刘小风在下班之后跑到了苏月的办公室,苏月的办公室在四楼,刘小风的在二楼,她们在同一幢楼办公,但是平时刘小风是很少在苏月的办公室去的,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总是给苏月发信息让苏月出来,但是这一次她几乎是哭着跑到苏月的办公室的,苏月问,怎么了?
   刘小风说,苏月,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好?
   然后她们就从办公室出来了,站在办公室的回廊上,从这儿往远处看,能看见拥挤不堪的大街和大街上的人。
   怎么了?苏月问。
   还记得那个付为之吗?
   记得。
   他告诉我他是同性恋,可是,我今天看到他送王可欣去飞机场了。我难道就那么的讨厌,讨厌到他要用说自己是同性恋来和我分手?我就这么失败吗?
   苏月没有说什么。
   因为这确实让人受不了,居然是这样。
   然后刘小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同事看了看刘小风,没有说什么。刘小风哭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大,以至于苏月的办公室里有人打开门向外观望。
   别哭了,苏月说,有同事看你呢。
   刘小风向后转了一下脸,冷声说,看什么看,没有见过人哭吗?
  
   没有办法,出来看的人都是看笑话的,看一看刘小风这样坚强的女子是怎么掉眼泪的,是怎么声嘶力竭的。不要小看这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每天都会发生无数让人头疼的事情,光是由学生或者是成绩引起的矛盾就多的吓死人,而一个办公室里的人际关系似乎都比国际关系更紧张,时间一长,刘小风就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不高兴,就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对谁都是那个臭样子,时间一长,同事就认为是她的心理有问题。苏月劝过她好多次,要她不要这样的极端,但是没有用。而苏月就不一样,这似乎和她本来的性格就有关系,再大的事情,她一般都不会很张扬,属于那种心理有数的人,一般的情况下会很宽容,但是只要是忍让到一定的程度,她就会很温婉而严厉的说出来。没有办法,人的共性就是更容易欺负善良的人,自从苏月这一学期带这个问题班级的班主任以来,性格上的克制和爆发就明显了很多,一个女人的精明强干和恩怨分明就逐渐显示出来,对于学生往往也是糖衣炮弹加上软硬兼施,结果一个多月以来,班级的情况好了很多,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可以制止一个想犯错的学生。
   学校里是人才济济,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不留神就被别人污蔑或者是打什么小报告,再或者,就是拿学生的问题向你开炮,你平庸有人扁你,你优秀有人压你,你忍了就会继续受压迫,那一段时间苏月觉得周围的人和物都轻若浮尘,她一定要做的事情几乎就是怎样的把自己包装的刀枪不入。经常穿的衣服是那件灰色的短风衣,最多配上一条颜色稍微鲜艳一点的丝巾,再或者就是穿一双式样别致一点的靴子,眼神凌厉,冷静。做事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
   那一段时间,刘小风常常感慨,说,苏月,你变了。
   苏月就笑,说,是吗?
   她知道自己变了,因为自从她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她就要一个人应付所有的事情,洗衣服,做饭,买菜,收拾家里,接送孩子上学放学,照顾她生病的母亲,和各种各样的学生还有他们的家长打交道,应付办公室里复杂的人际关系,最主要的是,她会在一个人的夜晚突然的醒来,然后睡不着觉。但是,这一切,没有人知道,她的承担是独自的,是隐忍的,甚至,是悲壮的。可是因为这样,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无所不能过,水来土淹,兵来将挡,针尖对麦芒,谁怕谁?感觉自己游刃有余,有大将风范。
   可是,没有人知道,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是她的软肋,因为这个,在无人知晓的黑夜,她会变的异常的柔软。
  
  
   刘小风的眼泪被风吹干时候,说,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真的很难,苏月,我会不会找不到呢?我老是有一种预感,我会一辈子孤单。
  苏月轻声的说,找到之后又能怎么样?找到之后,还是会一辈子孤单。
  
84#
发表于 2007-11-3 00:17:40 |只看该作者
82
  
  
   费云恒开始给苏月讲他和他老婆的故事。
   苏月说,等一下,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你不爱你的老婆呢?
   他顿了一下,说,并不是所有的男人给另一个女人讲他不爱他的老婆是想骗人。
   年轻的时候,十七八岁吧,自己很狂野,他说,上学时候就和不同的女生上过床。男孩在那个时候生理的需要超乎寻常,这是常识,苏月知道。
   苏月笑着问,那你怎么没有染上什么病呢?
   他说,你别插嘴啊,这些事情,我完全可以不说的,可是,我希望你了解我的所有,包括我不光彩的一面,或者,希望你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我需要什么,比如需要女人,是我喜欢你,是爱你,而不单纯是性的原因。
   他说他遇到过好多很漂亮的女人。
   苏月说,我不漂亮。
   他说,你又插嘴。
  
   他说,遇上自己的老婆其实是很偶然的事情,是自己当时很不清醒了,需要大于一切,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看着顺眼,不讨厌,三天之后就上床了。没有想的多么的复杂,现在不都是这样吗?男男女女的,都没有太在意。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想的,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然后呢,苏月问。
   可是,她是第一次,因为这样,我的心理很有压力,老是觉得对不住她,因为我原来就没有打算要和她怎样怎样的。后来她对我很好,什么都为我想着,可是,我和她都无法适应彼此的脾气,他和她没有吵过架,如果对于什么事情有看法也是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沉默是经常有的事情,常常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的时候我想摔门就走。生活里没有爱。虽然没有爱,但是我们还是结婚了。我要给她一个交代,并且,决定要让她过的很好,至少,跟着我不受罪。就是这样,很简单。
  
   他是一个很善良的男人,从这一点上,苏月能看出来。可是,有的时候男人往往高估了自己对女人的影响。和一个男人过上好的日子或是富足的日子不是一个女人的终极目标。这又不是什么困难时期,缺吃少穿的。
   让他的老婆过的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苏月认为,他的老婆无论怎样的自我牺牲,其实都是希望他能在某一天爱上她,她要的其实不是什么良心发现之类的情怀。
  
   他这样和苏月谈话的时候苏月常常是带着笑意的,安静的听着他说他和他老婆之间的事情,并且,偶尔幽默一下,说他的缺点并且夸大他的不好。
  
   然后是沉默。
   多么奇怪的沉默。
  
   如果优雅的转身,也许会成全很多。留下来的也就是一种缺撼。据说,缺撼也是一种美丽。
   转身,谁不会?
   可是,当邱子清走了以后,王可欣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常常感染苏月,那样的失落,一个女人安静外表之下的哀伤,让苏月知道,活着并且爱着是一件怎样美好和不容易的事情。哪怕,根本就是没有结果的爱,甚至,能预知是伤害的爱情,不愿意放手。一个男人在秋天里的声音,对于苏月来说,是一件多么多么重要的事情,不能遗失的,一定不能遗失的爱。因为如果没有它,秋天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后来,苏月说,其实我也很想你。
   我爱你。苏月说。
  
83#
发表于 2007-11-3 00:15:04 |只看该作者
81
  
  
  
   夜里。雨声把苏月惊醒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总是不停的下雨,而且,总是在晚上或者是在夜里。
   苏月醒了就再也没有睡着。
   她偷偷的把手机打开。手机上立刻显示了一条短信,是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发的,费云恒的。
   在丁飞经常来的这一段时间里,苏月告诉费云恒,尽量少发信息。但是,为了避免万一,苏月总是在晚上丁飞来之前就把手机关掉。
   看完时候,她把手机关掉了。
   丁飞的呼吸很匀称。
  
  
   王可欣说,苏月,记得,要原谅能够原谅的每一个人,因为死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期而至。
   苏月,你要记得,在这样的短短的几十年里,大部分的男女都是因为生活的艰辛而在一起过日子,有没有爱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要是那么的幸运爱上一个人或者是被一个人所爱,要尽力的对他好,不要躲避什么。有的人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就不停的躲避和转移自己的情感,其实,终其一生,她也不会和任何人有很深的瓜葛,只是因为怀疑。当怀疑成为一大部分人的习惯时,你要清醒。因为真诚,也许,在爱方面,一个真诚的人会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那是一个下午,情绪已经很平静的王可欣在茶楼里给苏月说的话。她穿着黑色的毛料长裙,长长的头发被挽了起来,苏月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王可欣居然有这样光洁的额头,她没有化妆,皮肤有一点发暗,眼睛仍然是红红的。但是显得很干净。她似乎一下子就从一个妖艳放荡的小姐变成了一个具有哲学思维的深沉女人。她和苏月面对的面,并不是很长的睫毛轻轻闪动,抬眼,然后苏月就看见了几近如水的平静目光。
   苏月说,你是已经不再想他了,是不是?
   王可欣没有回答,眼睛低了下去,然后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后来,她说,怎么可能忘记?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如果还有机会,我会苦苦纠缠,苦苦哀求。可是,没有机会了。
  
  
  
   苏月是被丁飞喊醒的。他已经买好了早点。
   夜里的雨是夜里停的。丁飞把窗户打开,一股清冷的空气就涌了进来。丁飞一边做阔胸运动一边说,把昨天我给你买的毛衣穿上吧,今天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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