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妹儿 金牌会员
伊妹儿 发表于 2007-11-2 23:29:53
本小说来至天涯,美女作家:夕颜容若


《暗涌》
??
    这是一群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已婚或者是未婚,白领或者娼妓,在她们由于成熟而显得冷漠的背后,隐藏着世俗的心境,也许所有的女人都不能免俗的沉陷在一些东西里,爱和被爱,婚姻和单身,幸福和堕落,精神和性,爱上遥远的没有见过的人,或者,一个人恍惚在自己的凄凉的爱的旋律里不能自拔,生活在庸常的日子里的不甘,无人知晓的疯狂,在这之后,是什么呢?

  以一种昂然孤寂的姿态, 表白或者是沉默,柔弱或者是强悍,在一望无际的时光里迂回或者是穿行,追寻的,不过是和男人并肩而立的各自精彩还有夜晚相拥而眠的柔情。向往的不过是,柔弱里,一个男性厚实的肩膀。当欲望在夜晚复活的时候,寂寞缠身的隐痛就浓缩成一个小小的凸起的伤痕,乘着深夜的风,蔓延成血,天快要亮了,睁开眼睛,发现,似乎能做的事情,还是一个人的突围……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尽头?


[ 本帖最后由 风流才子 于 2008-4-29 20: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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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 23:30:11 |显示全部楼层
引子:
  
  外面就是繁华的夜。
  外面一定很吵,她想。
  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夜晚,开始凉了,但是这间屋子里很暖和,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温暖的灯映着一张醒目的大床。厚重的窗帘。电视上正放着男女亲热的电视镜头和很夸张的喘息声。还有已经赤裸裸的自己。在镜子里,自己很美丽,头发还很纯情,黑黑的,直直的,散发着自然的光泽。没有任何化妆品的脸在灯光下是惨淡的表情,但是仍然有着自然的光泽,眼睛黑亮,睫毛下是自己也许都无法弄清的勇往直前的坚定。

  身子有一点发抖。

  既然来了,自己就没有想出去过,没有想过逃离。虽然也许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这是让自己目前心情舒畅的唯一的选择。

  看了看时间,快了,男人应该马上就来了。会在这间屋子里,和她度过四十五分钟。

  她不懂为什么是四十五分钟。不是半小时或者是一小时。这对于她来说四十五分钟还是有一点神秘。

  但是更多的是冷静。

  男人进来之后,她只是微微的难受了一下,然后很快就自然了,是一个很老的男人,应该有六十多了吧。

  他脱了衣服。

  没有过渡。

  看见了贪婪的目光,然后感受到了霸道的力气,来源于陌生的躯体,很沉,他的肚子很大,但是也只是没有力量的膨胀,这是他以前没有感受过的,嘴里有酒气,混合着口臭。

  他要求灯要再亮一点,最好是耀眼才好,这样他能看的更清楚。看清楚自己的雄壮和女人的妩媚。

  在灯光下,她看清了有生以来最丑陋的男性的身体:孕妇一样的肚子,身上的肉松松垮垮的,有老年斑,居然还有老太太一样耷拉着的胸,头发花白,眼神里是她在平时的老人中从没有看到过的贪婪,有那么一点邪恶的笑意。他本来就是来找乐子的。何必把自己弄的那么慈祥?

  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感到很疼。可能,强奸就是这样的,不,还要更难受。

  就算是自己已经死了。
  
  早就不是自己了。

  于是,她开始变的柔软起来,不再有要呕吐的难受,开始很主动。

  经验开始进入自己的脑中,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木然的脸和夸张的媚笑。放的很开,不再扭捏无助。

  长发飞舞。跳跃的乳房。很性感。很张扬。很风骚。很忘我。
  
  后来,她想,这就是开始。
  
  屋子里就她一个人的时候,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不停的流泪。

  一夜。

  枕头湿了。

  早上的时候。很早就起来了,用毛巾蘸着冷水一遍一遍的敷在眼睛上。直到,原来的肿胀看不出来。
发表于 2007-11-2 23:30:51 |显示全部楼层
1
  
  
   暮春。
  早上的阳光很好,今天是星期天,她很早就起来了。先是把衣服洗了。然后是整理一下自己在阳台上的书架。苏月有一个爱好,在她做家务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放音乐。她喜欢一边听音乐一边做家务。有的时候就随着音乐轻轻的哼着或者是偶尔摆动一下身体。
  晒衣服的时候,阳光一下子就照了进来,家里立刻就有了一种属于春天的很轻盈的味道。
  然后是买菜,她不是那种很惊艳的女人,相反,显得很温婉腼腆,但是,走在路上,仍然有很高的回头率,她想,可能是自己在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洋溢着一种明显的幸福感,步履轻盈自信,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很健康的光泽,那种光泽总是随着步子的暗自的跳跃有着很有节奏的旋律。
  
  苏月觉得有的时候做饭也是一种享受。自己扎着有着美丽花纹的围群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买什么就做什么。
  
   苏月的丈夫到了家的时候就窝了一肚子火,这时候他看着一屋子的玩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先是把凑到身边的猫踢出老远,然后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并大声喊:苏月,苏月。苏月从厨房里走出来问,什么事,发那么大的脾气?那猫都快让你踢死了,你就爱护一下动物吧!刚说到这儿,那猫又凑了上来,但是又被丁飞踢了一脚,猫痛的呜的一声,飞也似的逃了。猫跑的飞快,于是,在刚刚被拖过的地板上打了一个趔趄。但是爬起来又跑。怎么了丁飞?苏月生气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看见猫就烦。
  你看见猫烦你可以把眼睛闭上。苏月很心疼,那只猫从满月就开始养,又干净又可爱,苏月每天那么忙,仍然会每个星期抽出时间给它们洗澡,而现在,这只猫在短短的两分钟里就挨了两脚,而且毫无理由。
  苏月看着丁飞,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厨房里有好多菜,她觉得今天是星期天,她就做了好多菜。锅里还炖着鱼。
  她看着丁飞,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丁飞已经无视她的眼泪了。他没有理会她,然后慢慢的把玩具用脚往旁边踢了踢,就把电视打开了。
  屋里很吵杂。
  贝贝看着苏月,又看了看丁飞,没有说话。他走到了自己的屋里,然后把门关上了。
  她看着他,眼光很直,目不转睛,用一种自己也觉得寒气逼人的眼神,看他。但是丁飞没有动,甚至,眼睛没有瞟她一眼。
  她走过去把电视关上。
  他然后把电视开了。
  她又关上。
  他又开了。并且,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频道。
  苏月看到这儿,把勺子向地上一摔,朝卧室走去。
  丁飞也没有说话,他把苏月摔下的勺子拾起来然后又重重的向下一摔,发出很大的响声。
  苏月在房间里听到了响声,眼泪涮的流了下来,她默默的哭着,她几乎能听见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的哭是无用的,她也知道丁飞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慢慢的走过来,从后面轻轻的用手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声对不起。她知道这已不复存在了。偶尔,她会愤怒的说声不能过就散,丁飞就会在旁边高声接上:好啊好啊,谁怕谁啊?散就散!所以苏月总是默默的哭,把委屈哭出来,然后在日记上写一些不着边际的句子,再然后,就若无其事的过下去。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淡的。
  起床,刷牙洗脸,买早点,急匆匆的吃饭,上班。下班。回家做饭。吃饭。继续上班。晚上看电视。没有话说。有事说事。没有事休息。偶尔会有缠绵。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于是就宽衣解带。他自己干自己的。她就闭着眼睛。没有感觉。风起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她一个人,有的时候是他一个人。两个人的时候很少,就是两个人的时候,也是沉默。眼里有淡淡的光。
  好像不能改变。
  
  想谈一谈到底怎么了。
  
  有一个夜晚,苏月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对着丁飞喃喃自语:丁飞,你说,为什么人结婚之后就不再相爱了?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呢?其实,许多人一结婚了,就觉得对方是自己的财产或者是私有化的东西,既然是自己的东西,跑也跑不掉,走也走不了,于是,我们渐渐的变的麻痹,终于有一天,就发现彼此已经很陌生了,你说是不是啊?
  
  没有听见丁飞的声音。
  
  苏月又接着说: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过,如果结婚是两个人一起上街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洗衣服,一起照顾孩子,你说,和哪一个人不可以呢?两个陌生人只要愿意也可以这样啊?为什么你不愿意主动吻我一下而结婚前就像做贼一样无休止呢?如果因为我们的距离很近产生不了美,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结婚而让距离变的那么近呢?我就不懂了。
  还是没有听到丁飞的声音。
  苏月睁开眼睛,发现丁飞正在收拾旁边桌子上的东西,苏月问,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丁飞很不耐烦。
  你不愿意听?
  说什么啊?我们都结婚了,贝贝都那么大了,天天那么忙,累都累死了,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啊?
  你怎么累了,我们都上班,我和你上课都是一样的,难道我不累啊?
  就是啊,你既然那么累,能不能不说话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说那么多无用的话干什么呢?生活就是工作赚钱,养家糊口照顾孩子,你以为你还是小女孩啊?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是最重要的。
  然后苏月就难过的不再说话了。
  丁飞的脸很冷漠,他继续收拾东西,眼睛根本连看都不看苏月,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笑意,他的笑意表明:苏月是多么的幼稚。
  苏月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幼稚?
  对,你很幼稚,你不是在谈恋爱,你是在生活,在过日子。
  
  难过的受不了的时候,苏月就会很认真的说: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把手续办了?
  丁飞就会也不抬,就说,随便你,你挑好日子,我签字。然后,就是他冷漠的背影。
  
  日子开始倦了。但是它仍然以不快不慢的速度一天一天的涌来。如同潮水,一波一波的打在你的脸上,可是,你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你也倦了。
  
  所以苏月不再提“离婚”这两个字。她告诉丁飞:我的心已经死了。丁飞说:我也是。
  每次吵架之后,苏月凝视丁飞,她能看见丁飞眼中有淡淡的冷光。
   苏月想: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于是,苏月在日记中写到:
  一个男孩爱上一个女孩。哲人告诉她,你为被爱而嫁会后悔,你不为被爱而嫁会更后悔。
  苏月终于后悔,但无法逃脱,因为那种圈子一旦走进,就无法完整的走出。
发表于 2007-11-2 23:32:21 |显示全部楼层
2
  
  
  夜里,丁飞求和了。他很小心的靠到了苏月的身旁,然后吻她,一直都是这样,他的求和总是在夜里,他的求和总是以吻开始,他先把一只手放在苏月的胸上,然后另一只手就开始解苏月的睡衣,苏月很模糊的用手挡住了,但是丁飞又开始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苏月说,你想干什么?
  丁飞说,你说呢?还能干什么?
  苏月用手死死的拦着,说,这算什么呢?我不是小姐,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就算我是小姐,不但要讲时间,还要钱呢?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是我是你的老公。
  你是我的老公又怎么了?你是我的老公就可以白天想怎样发脾气就怎样发脾气夜里想怎么就怎么是不是?夜里做完了然后第二天的太阳照样和以前一样升起是不是?
  你想怎么样?想吵架吗?
  我没有想和你吵架,你是打扰了我的休息。
  不,我不是打扰你休息,我是例行我当你老公的责任,这不犯法,说完,立刻就把身子压了上去,苏月扬手就是一巴掌。
  然后苏月就把台灯打开了,在柔和的灯光的照耀下,丁飞的脸显得很可怕。
  然后是两个人的相对无言。
  有几分钟的沉默。
  最后丁飞一字一句的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在床上惩罚男人的女人。
  我最不喜欢的是把爱和做爱弄混淆的男人,苏月也冷冷的说。
  后来,苏月躺了下来,说,是的,丁飞,你说的对,我是你的老婆,你是我的老公,你例行当丈夫的责任,这不犯法,那么,你就来吧,我不反抗,我就只当是别人侮辱我。说完,苏月就闭上了眼睛。
  丁飞没有继续,他狠狠的把毛毯仍到地下,然后说,苏月,算你狠。

  
发表于 2007-11-2 23:32:42 |显示全部楼层
3
    所以,苏月总是给杨林打电话。
    苏月在电话里说:喂,杨林。
    杨林就在电话的那头说:苏月,心情不好吗?
    苏月说,我想浪迹天涯。
    然后她就听见杨林在电话的那头笑,笑完就说:明天等我。
    然后苏月就在那个有泪的晚上等待第二天的来临。
    苏月第二天起床很早,她把自己收拾的很整洁,她一直是这样,她们不喜欢不修边幅的女子。况且,他不想在杨林面前成为一个可怜的小怨妇,尽管杨林很亲切,尽管她可以在电话里对着他吼:我要浪迹天涯。
    临走之前,她还是心情很复杂的看了一眼丁飞,熟睡中的丁飞。
    
    杨林很高,在人群中显得很突出,苏月看到杨林就很高兴,她很使劲的在杨林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苏月说,杨林,见到你我的气就消了一半,然后苏月有打趣的说,杨林,你是越来越帅了,说的杨林直笑。
    笑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杨林说,怎么,你还要浪迹天涯吗?
    苏月有点不以为然的看着街声的人群,轻轻的说了声不知道。
    杨林看看苏月,轻轻便的揽了一下她的肩说,走吧苏月,咱们边走边说。
    苏月和杨林在大街上漫无边际的走着,但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在过马路的时候,杨林会揽着苏月的肩说小心,说的苏月的心都潮湿起来。以前,丁飞总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拉着苏月的手,像个老太婆似的说,要小心,要两边看,走快点,走慢点,而苏月总是故意不听他的话,把丁飞气的在大街上就训斥起苏月来,但苏月总是笑。想到这儿,苏月的鼻子很酸。苏月常常想,夫妻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如胶似漆变成陌路人呢?有一段时间苏月很反常的佩服起离婚女人来,羡慕大龄未婚女子和决定独身的单身女子,同时心中又很鄙视陷入爱河中的女孩,每当苏月看到女孩眼中那迷乱的甜蜜,苏月心中就会冷冷的笑--一定有一天不再是甜蜜。爱情,苏月认为,那是女人一生的陷阱。苏月想,离婚的女人最伟大,可是她发现现在伟大的女人愈来愈多,于是苏月决定还是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当和丈夫吵架时便大把大把的掉眼泪,再然后冷若冰霜的持续冷战,然后在一段时间后的某一个夜里,丈夫反悔道歉。于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下去。于是,爱情在苏月的眼里消逝。苏月在日记中写到:爱情只是一个梦,一天,一月,一年,或者再长一点的时间,总之,你会从梦中醒来。
    杨林看到苏月在出神就碰了她一下,问,想什么了?苏月就说,想很多,我现在常常会有孤立无援的感觉。杨林说,苏月,你想的太多了。
    苏月和杨林坐在广场的石凳上,他们漫无目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时候,苏月很奇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人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友谊,很单纯的那种,但苏月相信。她感觉到杨林宽宽的肩就在她的身边,那是一个十分美好的依靠,但和爱情无关。
    苏月和杨林慢慢的聊。聊杨林和他的女友,聊苏月以前爱的那个男子,还聊有关平凡的日子。
    杨林最后说的几句话很对,很理智,很无情,杨林说:一个男人如果可以让女人伤心到想浪迹天涯,那她就无需在出走,不值得了。你应该好好的爱自己,要不,谁来爱你呢?
发表于 2007-11-2 23:32:56 |显示全部楼层
4.
    
    
    谁来爱我呢?
    苏月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她有点神经质。被人爱或是爱别人,她认为这是一种活着的理由,如果没人疼爱,那还有什么意思?
    苏月带着这种疑问的情绪上课,备课,做饭,洗衣服。苏月有时会站在教学楼上俯视楼后花园里的树叶出神,苏月有意无意的把这个问题弄的很迷离,很忧郁。苏月在心里说:我是一个人,原来我只是一个孤单的人。
    苏月开始想一个人。
    已经有十年了吧。那个男人一直在苏月的心中,在心中的一个角落,在一个死角。他叫萧群,他是苏月的高中同学。
    苏月不能形容一个女孩想一个男孩是什么样子,总之很想,很想,没头没脑的神经质的想见到他,苏月很自卑,因为苏月不是很美丽的女子,重要的是,因为太喜欢,于是就把他想的高高在上,而他总是离苏月很远。苏月从十六岁就开始喜欢他。苏月把那种喜欢藏的深不见底,苏月很少想到拥有一个人,一个她喜欢的人,她们从未想过用什么方法获取那个男孩的心,她只是喜欢。她只是远远的看着。而萧群,总有很多女孩围着他,于是他很骄傲,他的骄傲是显而易见的。而在苏月眼里,萧群的骄傲也是有理由的,萧群的一切,苏月都喜欢。苏月从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和萧群通信。刚上大学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衷情于写信,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都开始交往了,于是,苏月和萧群开始通信,很礼貌的,又很怀旧的那种。后来,萧群的信就渐渐的少了起来,苏月知道,萧群一定是恋爱了,萧群喜欢的女子一定是很美丽的。后来,萧群就不再来信了。可是苏月对他的想念却野草般的疯长。她太想见萧群了,她发誓一定要见他。那是苏月的大学二年级的寒假。某一天,苏月觉得那一天像一世纪那样漫长,那天下午,苏月去萧群的住处去找他,到处去找,在那个冬天的晚上,苏月找到了他。萧群骑着自行车把苏月到了一个冬天还有绿色的麦地里,然后他们俩站定。萧群很熟练的抽起了烟。苏月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烟头,恍然若梦。
    很久。
    苏月很难为情的说她喜欢他。然后低下了头。
    萧群说这不可能。
    这就是结局。
    苏月没有哭。这是她早就料想到的结局。她觉得自己很无聊。但是这种想念,对一个男生的想念却是她多年来在学业上兢兢业业的理由。她一直知道没有可能却偏偏向那一步迈进,就像飞蛾扑火,苏月一直像个蛾子那样在黑暗中飞,却最终被萧群短短的回绝焚烧。苏月从那一个夜晚就不在畅想有关爱情的任何一个梦想,她老实本份的做着她应该做的一切,但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但是,苏月总是想起萧群,总是想起,不能忘怀。
    苏月在一个人的淡淡的日子里遇到丁飞,并被丁飞所爱,然后和丁飞结婚生子,过起了匹夫匹妇的平凡生活。
    苏月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但从此,苏月就不再谈起爱情。
    再到后来,看见爱情这两个字苏月就头疼,一听和爱情有关的歌曲就烦,那个时候,苏月已经开始天天给孩子洗尿布了。只是偶尔在累极的时候,会翻开旧的相册,淡淡的想起萧群。
    
    偶尔会有他的消息。听到他的消息她就很高兴。自己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欢喜。
    曾经和他通过电话。
    在电话里,苏月刻意用很平淡的语气和他交谈。
    苏月问,你还好吧?
    他说还好。
    苏月说,很久没有见你了。
    他说,嗯。
    苏月问,有什么变化吗?
    他说,有变化。然后他笑了笑。他说自己有一次不小心骑摩托车的时候摔倒了,碰伤了。在鼻子下方嘴角上方有一个疤痕,仔细看的时候,这个疤痕很明显。
    苏月没有说话。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苏月觉得自己离他很近。他鼻子下的疤痕,居然,他也那么仔细的告诉她。
    苏月想,也许是因为她结婚了,所以,他才可以那么放心的和他谈起他的疤痕。
    用这样的口气。无喜无悲的谈论彼此如同谈论天气。
    苏月知道,从来,从来他都不属于自己。他应该属于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女子。
    但是,不知道,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子是什么样子。幸福与否。
    后来。
    当苏月所有的同学都结过婚之后,萧群也结婚了。
发表于 2007-11-2 23:33:10 |显示全部楼层
5
  
  
  
  刘小风是苏月最好的同事,因为同事之间很少有友谊,但是她们之间却有。
  苏月觉得很大的原因是她和刘小风都不是特别喜欢在学校里说话的人,苏月很讨厌学校里的一些女人,她们好像很高贵,很纯洁,很幸福,喜欢议论人,就苏月的观察,学校里的每个人都被彼此议论过。有一次,苏月和几个女人聊天,聊的内容是结婚以后的女人时候是否还会喜欢其他的男人。
  女人甲说:当然不会了,谁能做那样的事啊?女人最大的事情就是爱老公爱孩子.
  女人乙说:就是就是,不道德。女人第三者插足是发贱。
  女人丙说:哪敢啊,我老公每个月都会查我的手机花费,恐怕我有二心,男人都是很在意这个的。
  苏月在旁边看着听着,觉得无比好笑,那个女人丙的老公在外面老养了一个女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至于她的纯洁,哼,她的QQ上的好友几乎都是男人,陌生男人,还纯洁?
  后来轮到苏月说了,苏月是这样说的,苏月说:我很欣赏优秀的男人,就像喜欢好看的衣服一样,美好的事情大家都是喜欢的,男人也一样,喜欢就是喜欢。喜欢能代表什么啊?
  她们一起问:你是说你喜欢过别的男人?在结婚以后?
  口气惊奇中充满嘲弄。
   是的啊,难道你们没有喜欢过,不正常吗?
   反正我们是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然后她们就笑了,很暧昧的笑。
   很暧昧,没有办法。她们暧昧的听着苏月说这样的话,苏月暧昧的看着她们和陌生男人在网上聊天。
  互相暧昧。
  谁和谁的关系好了,谁和谁的关系不正常了,谁的婚姻生活不幸福了,谁要有离婚的倾向了,哪个女人因为要离婚而日渐憔悴了,哪个男人因为和老婆打架脸上有痕迹了。每天每天,都要被说上一遍,要是她们能这样给学生辅导,估计上北大不成问题。除了上课,苏月很疑惑她们的生活的贫乏的程度。
  
   所以苏月只和刘小风聊天说话。
  小风是那种很犀利的人,看问题看的比较透彻,学校里的任何事情,苏月看到的很具体的事,一经小风的嘴,立刻从具体事实提高到理论的层次,尤其是看男人,有的时候,苏月曾经暗自认为刘小风天生就和男人是天敌。在她的语气深处,苏月能决出她对男人的极端轻视。
  学校里的很多同事认为刘小风太怪了,也有很多人认为刘小风是自命清高,总之,在她们眼里,刘小风是那种很不好相处的人。甚至有的人说刘小风有心理疾病。有过好几次,有一些热心的女老师要苏月带刘小风去看心理医生。她们说,苏月,看你和小风关系不错,你得带她去看看啊,这怎么能行呢?
  刘小风很苦恼,她很后悔为什么不在自己还有点傻的年龄嫁出去,现在看得太透彻反而不好,因为从心理上,她已经不再依靠男人了,她觉得男人不如女人坚强,女人为什么要嫁给他们,是因为她们需要保护,而且男人可以保护她们,而现在,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尤其是看到婆婆妈妈的男人,小风就会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一下。
  学校里有几个男老师,平时花钱是要记帐的,今天,买了什么记上,晚上的时候回家算一算,大到衣服小到打火机,谁要是想让他们没有事的时候请一顿,那就等着吧,等到老死也没戏。
  刘小风说她不是不喜欢过日子的男人,关键是,和那样的过日子也太恐怖了。有什么意思啊?
  事实上,最关键的是:小风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女子,是那种很有主见,偶尔有点咄咄逼人的女子。看人的眼神很凌厉,说话很快,而且,刘小风不是那种男人认为很美丽的女子。男人认为什么样女子才是美丽的呢?有一次,苏月看到一个征婚启事:某男,50岁,有房有车,有一定的存款,儿女均已成家,欲觅一位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身体健康,皮肤白晰,身材丰满,最好没有婚史的女子为伴,如果条件出众,但是有婚史并且有孩子,一定不要带孩子。苏月看完这个婚姻广告之后,开始对男人有了深刻的认识:想想吧,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还要找皮肤白晰,身材丰满的年轻女子。男人啊,男人!
  刘小风说她最看不起的男人就是男教师,小风对他们的评价是:普通的老师一个个老实本份的有点过火,或者是自命清高的有点过火,当上小领导的又飞扬跋扈的过火,当上大领导的又深沉的过火,偶尔,会蹦出一两个优秀的,还是名花有主。小风又说,即使他们都真的很优秀,我也不会找一个老师来当我的丈夫。
  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当你的丈夫,苏月总是这样问她。
  一个我看着比较顺眼的,有份工作,有点能力,对我好,就这些。
  刘小风说,我已经三十了,要是找早就找了,现在我要是随便找一个男人嫁了不是对不起自己吗?
  
  刘小风其实是很好看的,她有着长长的黑色的头发,眼神深邃,肤色有一点黑,但是很健康,只是骨架有一点宽。刘小风热衷于购物,用她自己的话说,购物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兴趣,高兴的时候可以购物,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购物,需要购物的时候可以购物,不需要的时候也可以购物。有的时候一次就是好几包衣服,苏月就说,你能不能少买两件啊,你买了之后你穿过几次啊?
  刘小风就笑,说,你懂什么啊,买衣服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享受。后来,刘小风买的衣服更多的是倾向于色彩艳丽的衣服,刘小风说,不行了,现在我开始喜欢色彩鲜艳的衣服了,苏月,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啊?
  刘小风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长发垂了下来,盖住了半个脸,在风中走的时候如同一枝孤单的女人花。
发表于 2007-11-2 23:33:25 |显示全部楼层
6
  
  
  苏月已经十几天没有和丁飞说话了。
  谁有空谁就做饭。
  如果两个人都有空,那么苏月在做饭的时候丁飞就拖拖地;或者丁飞做饭的时候苏月就洗洗衣服。
  饭做好了,饭和菜就被端了上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
  自己吃自己的。
  然后是各人做各人的事情。
  睡觉的时候两个被筒,苏月和丁飞在床上看着不同的书。到了一定的时间就熄灯睡觉。
  在黑夜里,苏月能感到一个男人的存在,但是这样的存在让她很窒息。
  丁飞不再对苏月提出什么要求,也没有过分的举止。
  很安静的睡觉。
  没有愤怒。
  
  在黑暗里,苏月没有原由的想起了王可欣。
  
  王可欣说,其实,女人无非如此。
  王可欣在说话的时候,口气出奇的冷淡。她说,苏月,比如啊,我们就说一个你可能不好意思说的问题,比如做爱,她说,那么我问你,你说为什么叫做爱呢?我告诉你,爱情到了一定的时候,男人和女人就要顺着情爱做一次很深的交流,因为爱到那样的程度甚至都想把对方吃掉,或者都想让对方化为自己的一部分,那么,很深很深的交流算的上什么呢?那么什么是身体上很深的交流呢?在人体所有的的器官里,你说什么比较深呢?除了原始的本能以外,那么情感对此的需要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君子之道是违反天性的,所以现在的人都明白了,这不是放荡。是爱。所以叫‘做爱’。所以,做爱的时候,是什么姿势都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羞耻感,觉得很自如,甚至,惟恐纠缠不够。这样的人是幸福的。那个时候,王可欣幽雅的吐着淡蓝色的烟雾,在烟雾的后面,微笑着看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苏月。
  苏月没有说话。
  王可欣接着说,并不是所有的男女交合都叫做‘做爱’,你懂吗?比如我,我和男人的交合就不是做爱。我在这样做的时候叫上班,叫做活。叫赚钱。
  你看,她说,女人在器官上,就显示出先天性的被动性,而男人就入是侵的性质,所以男人在这方面很有优势,自我感觉良好的优势。因为这种优势,加上他们自身的需要,或者是需要的急迫性,于是,就有了我们这样的人。
  
  王可欣对于自己是小姐的身份,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王可欣又说,其实,女人根本没有天生丽质这回事,女人就是一把土而已,也就只是一把土,到了适当的时候,会被制成各种各样的瓷器,粗瓷的,细瓷的,平常农村喝茶用的两角钱一个的碗,或是被人珍藏的身价难以估计的珍品,其本质就是一些平常的土,只是境遇不同而已。你们总是说自己可以掌握命运,是真的吗?你以为你可以忽略你的出身,你的家庭环境,可以忽略你受的教育,甚至,你可以让一些长相丑陋的女人忽视自己的容颜吗?不是的,是有一些人可以扼住命运的咽喉,可是,那绝对不是我,也不是你。我们就是平常的女人,谈平常的恋爱,而且,是找平常的男人谈恋爱,然后,有一个平常的家庭。如果我们认为我们和别人有点不一样,那么,充其量,我们就是商店里价格稍微有点高的那种瓷器而已。或者是这样说,只是你苏月,是价格较高等那种瓷器,而我不是。我应该是一个廉价的,而且是很旧的一只碗。
  王可欣斜卧在沙发上,长长的大波浪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她很幽雅的吸烟,吐烟圈,用一种很悠然的语气说着这一切,目光斜斜的瞟向窗外。
  王可欣是一个很妖艳的女人。苏月常常觉得人和人之间的认识真的很奇妙。她觉得自己和王可欣这样的人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就认识了,而且,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苏月是在网上聊天的时候认识她的。和男人聊天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聊上两句就问,可以视频吗?对于男人来说,聊天就是幻想在网上有一段艳遇,可以真正聊天的人很少。有一段时间,苏月突然想和一个女人聊一下,于是就和一个网名叫舞娘的女子聊上了,刚开始,舞娘说,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愿意和我聊吗?
  苏月那时候正陷在一中无人知晓的疯狂里,丁飞不知道,她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一种深渊般的郁闷,在平静的,很温和的表面下,不能控制,苏月穿着很职业的服装,很淑女的在办公室里,在家里,在朋友面前,很有分寸的微笑,很有分寸的交流。可是心中莫名其妙的暗涌,在心中升腾,不能平息。
  于是,苏月在电脑上打:是的,舞娘,我很愿意成为你的朋友。
  于是,在看不见对方的暗夜里,一个职业女人和一个在男人堆中游刃有余的舞娘在网上不断的说着自己。是如此的默契,她们都有倾诉的欲望。
  后来,她们在一个很干净的茶屋里见了面。没有任何掩饰,很自我的,苏月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苏月有一段时间很狂热的喜欢黑色。王可欣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真丝连衣裙,长长的大波浪的咖啡色头发,一张美的让人不敢正视的脸,和衣服一样红的嘴。
  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子。一个美丽而狂野的女子,一个狂野又冷俊的女子。一个喜欢吸烟的女子。
  苏月还记得和她见面的情景。
  刚坐下,王可欣就递给苏月一支烟。苏月没有接着,然后,王可欣就自己抽了起来。苏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很暗淡无光。然后,苏月就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苏月说,你漂亮的让人不敢正视。
  很多人都是这样评价我的。是很多男人,女人嘛,你是头一个真心真意的夸奖。王可欣吸烟的样子很幽雅。
  你怎么知道我是真心诚意的夸奖你呢?
  看眼神,然后,她又说,我看的很准,尤其是看男人的眼睛,很少有看错的。
  你有过很多男人?
  是的,每天都会有,我很年轻,又漂亮,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怎样让他们高兴,男人嘛,在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面前,就是一个动物,一个发了情的雄性动物,他们只有很简单的大脑。
  还有,她说,以后就叫我可欣吧,我很希望别人这样叫我,不过很少有人这样称呼我,”然后她又说,“你是无法理解我的生活,因为你从来没有介入过,你也不可能介入,所以,你是我的一个很陌生的朋友,但是,却是一个让我有安全感的朋友。
  然后,她们喝茶,再然后,它们谈论各种各样的男人,可欣说的很多,最后,她说了和瓷器有关的话。苏月觉得,她说的很好。瓷器和女人,这种关系很像。
  她还说了和爱有关的话。
  她们聊到很晚,在这样的过程中,不断有男人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从她们身上扫过,确切的说,是从王可欣的身上扫过,连衣裙的领子很低,隐约可见的乳沟,黑色的指甲,就算是她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出她的身材玲珑有致,但是,她始终没有在意,后来,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苏月,你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苏月就笑了,苏月说,还是你说吧,我想听听。
  然后王可欣就举了一个例子,王可欣说,她那儿有一个小姐,今年十九岁,点她的男人很多,其实长的也并不怎么好看,但是身材好,而且是纯天然的,男人不喜欢假的,那个女孩很幸运,爹妈给她的东西很能赚钱,她最漂亮的地方是乳房,因为这个,慕名而来的就很多,你看,女人就是好啊,反正你的身体生来就是让男人摸的,早摸也是摸,晚摸也是摸,一个人和一千个的人的手有区别吗?没有,摸了还很舒服,还能赚钱,男人喜欢女人高兴,有一年的春节,她没有回家,结果啊,那个生意好的不得了,一天她接了好几十个客人,虽然什么人都有,瞎的瘸的学生或者是老头,小姐们那个时候都回家了,于是男人们都排起了队。
  王可欣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说,做女人挺好。然后她就笑了。
  烟圈在黑色的指甲间缭绕不散,衬着一张美的不敢让人正视的脸,眼神居然清澈黝黑,有一点夸张的睫毛在忽闪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幽默和寂廖,看着苏月的目光,王可欣手腕上扬,用两个手指在空中漂亮的打了一个响,说,买单。
  
  
  苏月在想起王可欣还有她的话时,突然觉得人的生命在苍白中透着鬼异。
  女人和女人的谈话,在男人所不知道的世界里进行。在完全的隔离中,透着伤悲的无所谓。所以说,人本来就是孤儿。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苏月看着身旁的丁飞,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在黑夜里又原谅了丁飞,那么,这样的原谅是为了什么呢?
发表于 2007-11-2 23:33:40 |显示全部楼层
7
  
  沉默也有好处。
  苏月沉默的时候,丁飞就很安静。不再大声的嚷嚷。
  
  当这种沉默的次数逐渐增多的时候,丁飞发脾气的次数就逐渐的减少。
  贝贝渐渐的懂事了,他开始学会如何在战争的时候保证自己的安全,也开始学会如何在他妈妈生气的时候逗她开心。这种懂事让苏月心酸,她知道贝贝是不会记仇的,但是她会,在无数的争吵中,贝贝可怜的眼神,无助的哭泣,还有习惯性的哆缩,都曾经让苏月无比的仇恨丁飞。
  但是,她的仇恨却越来越多的表现为冷漠,对丁飞的冷漠。她无法爆发是因为贝贝大了,而她的父母也渐渐的老去。
  后来,苏月曾经无比仇恨的想:如果婚姻真的是一个坟墓,那么,这个坟墓就是丁飞自己挖掘的,他一定会被自己埋葬。
发表于 2007-11-2 23:33:52 |显示全部楼层
8
  
  
  但是,这个僵局必须打破。因为苏月的妈妈病了。苏月的妹妹打电话来,让苏月和丁飞请假之后抓紧去。
  苏月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丁飞正在做饭。她和丁飞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说话了。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就让贝贝在中间传话。但是,这一次不行。
  饭端上来之后,一家人沉默着吃饭。
  苏月给贝贝说,贝贝,妈妈下午带你去你姥姥家怎么样?
  贝贝说,好,我很想念姥姥和姥爷。
  苏月看了看丁飞,丁飞没有说话。
  苏月又说,贝贝,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要今天带你去吗?
  贝贝摇摇头。
  苏月停顿了一下,说,你姥姥有病了,所以我们要去看她,知道了吗?
  丁飞还是没有说话。
  苏月看了看他,沉默了几秒钟,问,你要不要去?
  丁飞说,我没有理由去。
  他的回答很聪明。第一,他表明了他的观点,他愿意去,但是,他有自己不能去的理由;第二,他暗示苏月给他道歉,但是,他没有直接的说出来。苏月不给他道歉他也不会失掉面子,苏月要是给他道歉呢,他就成全苏月的孝心。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必须要苏月主动。
  苏月觉得面前的男人很可恶,但是没有办法。
  然后苏月说,那你去吧,你不去,我妈妈一定会很难过的。
  然后丁飞就点了一下头。
  
  下午的时候,丁飞请假,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苏月和贝贝就在门外等着他。
  苏月很着急,她妈妈是中风,不是头疼脑热,怎么丁飞就那么慢。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发脾气,只能暗自忍着。
  有什么好收拾的呢?
  等丁飞从房间里出来以后,苏月觉得自己的心隐隐的疼,自己的体内有一团怒火在不断的升腾。她看着丁飞的脸,没有表情的脸,真想一脚把他从楼梯踢下去。
  但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温顺,她说,快点吧,晚上再收拾吧,晚上我收拾。
  下午很难熬,苏月要顾及到丁飞和妈妈的感受。还好,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发现和治疗都很及时。
  重要的是,丁飞的态度还算能说的过去。
  只是,苏月觉得,自己更像是演一出戏。

  
  
发表于 2007-11-2 23:34:04 |显示全部楼层
9
  
  
  日子开始以波澜不惊的形式过下去。
  
  陈晨的到来使苏月很吃惊,因为陈晨很憔悴。陈晨曾经是她们班中最美丽的女子之一,而现在,她站在苏月家的门口,手中提着一大包衣物,双眼红肿,淡淡的说,我要在你家住下,然后,抱着苏月哭了。
  陈晨是苏月最好的朋友。上高中的时候,几乎每个冬天她们都要睡在一起,她们同吃同住同学习,几乎形影不离。陈晨是那种很有个性的女子。上大学期间,她和一个名叫澎湃的男人恋爱了,澎湃是一个很斯文的人,戴着一副眼镜,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苏月对他的印象一般,因为陈晨很漂亮,而那个叫澎湃的男人除了名字很特别之外,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但是他对陈晨很好,一个成熟男人的风范和谦虚又不失热情的贴心照顾,让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很舒服,而且,看的出,他是诚心诚意的。于是开始和他恋爱了。恋爱了,总会有相思重重。很爱很爱,那个时候,她和他爱的每一个进程苏月都知道。疯狂的想念,疯狂的腻在一起,疯狂的反对任何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和力量。虽然陈晨的家庭不惜以断绝关系来威胁,但是没有什么能阻挡爱的进程。婚礼上,陈晨像一枝娇艳的玫瑰。
  
  在苏月的家里,陈晨说,其实,我的娇艳只是维持了半天,结婚的那天晚上,席散了,她的母亲走了过来,拿走了所有的礼金,并让我们为婚宴付钱,我很生气,就说了一句,结果,澎湃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苏月,你知道吗,洞房花烛夜还没有开始呢,我就挨了打了。后来,澎湃给我道歉,但是已经没有用了,在那个晚上,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疼。疼到没有知觉。是什么原因呢?你说啊苏月,是钱啊,什么都没有挡住我和她的,可是,不就是那些钱吗?
  很可笑是不是?我也觉得这很可笑,可笑到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情,我的父母是多么的希望我后悔啊?可是我就要幸福的活着,他们很势利,他们希望我找一个有点地位或是有钱的,我就说,有地位有钱的都成家了,他们成家以后都找小老婆了,我能嫁给他们吗?你知道吗苏月,在我的心里,我还是爱他的,但是他打我的事实压了我很长时间,我顶着全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他,其实不仅仅是赌气,我是真的想和他好好的生活。但是,他太孝顺了,无论他的妈妈怎样刁难,都是我不好,他都是怪我。我受不了。
  在他的心里,我是第二位的,永远都是的。陈晨的眼睛里满是红红的血丝,看的出来,她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的睡觉了。
  在陈晨住在这儿的日子里,丁飞表现的很好。他很自觉的睡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并且每天都买菜做饭,他很小心翼翼的和苏月交流,而且什么事情都很尊重苏月的意见,对陈晨也是很周到,并且对贝贝也是反常的有耐心。
  然后陈晨就说,苏月,你真的是很幸福。他虽然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虽然既没有很多钱也不是什么高官,但是他很心甘情愿的给老婆孩子做饭洗衣,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如果澎湃这样对我,我才不舍得离家出走呢?
  澎湃会来找你吗?你离开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手机?他会不会急疯了啊?你还怀着孕呢?
  是的,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呕气的时候,我就在房子外面,我没有进屋,他就生气把门关上了,那时候是冬天,我在房子的外面站了一夜,其实我只是想让他说一句软话,可是没有,他很了解我,他知道我是理性的,他知道我不会让自己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他那一夜看电视看到了十二点多,然后就睡了,早上他起来上班,就顺便对站在门旁的我说,早饭在微波炉里,奶也准备好了,然后他就上班去了,他给我说话就好像我不是在外面站了一夜,好像我是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样,他没有丝毫的愧疚。
  
  然后陈晨又说,他是不是接我是不是找我我不在意,就是他来接我我也不一定就跟他走,他不来接我那就更好,我不走了,你不会赶我走的是不是苏月?
  
  第二天的下午,苏月的家里来了两位客人:陈晨的婆婆和澎湃的妹妹,她们打的直接来到苏月的家里,苏月到家的时候丁飞正不知所措的应付着这个场面,陈晨的婆婆很蛮横,她没有坐下,而是就那么直直的站在客厅里说着不痛不痒的话,而澎湃的妹妹正在为陈晨收拾衣物。丁飞不小心给开的门,他正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给谁说话,要说什么话,而那个老女人的骄傲和不礼貌是那么张扬,这让苏月大为恼火,但她无话可说。陈晨很没有面子,但是她已经没有发火的对象,澎湃没有来。苏月看着陈晨说,你先走吧,过两天我去看你。
  陈晨走后的那一个晚上,丁飞睡到了苏月的旁边 ,他好像很有理由,这几天他为苏月做了很多事情,也做了一些家务。苏月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她想起了陈晨的话,‘苏月,你知道吗,我的心很疼很疼,疼到没有知觉’,苏月也突然感到她的心也一阵一阵的疼了起来。苏月的泪流了下来,然后,丁飞的吻也就跟着下来了。
发表于 2007-11-2 23:34:16 |显示全部楼层
10
  
  
  
  过几天就要到暑假了,放暑假的日子是美好的,但是放暑假之前一定不好过。
  应该这样说,老师们很少有什么好过的日子。早晚自习是一年四季都少不了的,至于早到什么时候,晚到什么时候,要视学生的承受力能力如何,虽然偶尔个别的学校中会有个别的学生因为承受不住时间的紧张而辍学或是生病住院,但是这种个别的情况几乎不能影响这几近疯狂的整个教育状态,老师们和学生们在这不知道是何人主宰的轨道上发疯般的运行,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奔跑的瞪羚,它们无时无刻不得不在一种紧张的状态里,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即便如此,它们当中的弱小者仍然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活下来则继续过这样的生活。这就是大自然的平衡,这也可以称为学生的机遇平等。而这种平等的机遇,是一定要在种长达六年的煎熬里争取的,在这六年里,几乎没有学生可以逃脱时间的控制和考试的洗礼。
  忍受如此煎熬的,还有老师。
  苏月记得,从‘下岗’这个词语开始被频繁使用的时候,它就成了所有周前会的主题。它经常会被用于每周一次的会议的开头或是结尾。弄的每一次的会议像是批判大会,大家都低着头,而领导则对着黑压压的人头说着或激昂或悲愤或深情的话。
  在这种煎熬中,学生和老师的感受是相同的,但他们却无法达成统一的战线,因为,他们几乎是对立的,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有技巧和能力与学生成为朋友并让他们好好的学习。这很重要,老师上岗凭的是成绩,这是一个铁的定律,没有人可以改变。于是,煎熬弥漫着教室和办公室。每天都是这样。
  现在终于可以放假了,可以歇一歇了,学生们都很激动的心情等待这一刻。但是苏月知道,对于老师来说,真正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当考试结束之后,会议开始了。
  在简短的开场白之后,校长开始了对这一学期的总结,校长的总结几乎不存在任何的偏袒,因为他绝对是以精确的数字来评价各位老师的工作。在这一学期里,早上五点半之前到达教师的老师有某某某,在早上六点之前到达教室的有某某某,中午加班晚上加点的有某某某,如此这般的通通说了一遍,然后他做了一个小结,他微笑着说,大家想一想,还有谁没加班,是谁天天来的比别人晚走的比别人早?这是会议的第一部分,主要是以精确的记录来震撼老师。会议的第二部分是成绩分析,这一学期以来有大大小小的考试,周考,月考,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每一次考试的具体分析,如这是哪一科,是何人所教,平均分是多少,优秀率是多少,及格率是多少,与别的班级相比是好是坏,好多少,差多少,如此这般,把所有老师,所有科目,所有成绩,清清楚楚的评价一番,然后做一个小结,目的是让所有的老师做到心中有数。会议的第三部分是评教,也就是评论所有老师,包括言行举止,思想品德,上课的质量以及和学生的关系等等,评教的凭据主要来自对学生的调查,每个学期末,学校会发给每个学生一份调查表,让学生不署名的填写,然后上交,学校通过这份调查的总结来进行对老师的总体评价,在学期末的会议上,校长回对此一一汇报给老师。而会议的第四部分是建立在前三部分的基础之上的,那就是说是老师的任命问题,根据对每一位老师的各个方面的评价来任命他带的年级,他认为差的老师。领导会做进一步的安排或是处理。会议的最后一部分是带有批判性质的,那就是在这一学期里关于师生矛盾所引起的争执还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引起的比较严重的后果。而这种批判几乎无一例外的把矛头指向了老师,无论责任在谁,老师必须先承担责任。几乎只要是开这样的会议,都是对老师的心理素质的考验,那种感觉,如果你不是老师,你是体会不到的。
  会议散后,有人喜有人悲。暑假开始了,它是以悲伤潮湿的气氛开始的。
  苏月松了口气,还行,她居于中等偏上。在回家的路上,苏月买了一些菜,又买了一些饮料,顺便给丁飞买了两瓶啤酒,她们一家有好长时间没有心情舒畅的吃一顿饭了。
  苏月还没有到家,就远远的听见了贝贝的哭声。刚进家,苏月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满屋的衣物,到处都是,贝贝躲在门后大声的哭着。菜,酒还有饮料从苏月的手中掉下来。沙发上,她看见了丁飞没有表情的脸。
  因为丁飞被学校暂时搁浅,也就是说暂时没有让他带任何一个科目。
     
    苏月又看见了丁飞眼中的冷光了。她并不想去安慰他。是的,是有的人可以为另一个人付出,可是,那个男人不能老是像一只被打败的公鸡。女人对男人的爱首先是出自仰慕,其次才是因爱而有的竭尽全力。女人也许是势力的,但是没有办法,她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她好看的日子就那么一小段时间,除非很爱很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忍声吞气。苏月从来不认为那些报道上为了丈夫一辈子心甘情愿卖力的女人是完全对的,至少,她做不到。

    
发表于 2007-11-2 23:34:30 |显示全部楼层
11
  
  
  陈晨走后的第二天早上就给苏月打了电话,陈晨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淡定,说,苏月,没什么,我很好,你不要担心,这样的事情,其实我早已经习以为常,我很累的,以后再说好吗?然后陈晨就挂了。
  陈晨把电话挂了之后就在床上躺下了,她昨天和澎湃吵了一夜,她很困,突然之间觉得很困,澎湃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卧室的衣服到处都是,她的手机已经被摔散了,手机的零件撒了一地,还有他们的结婚照,结婚照中的男女已经分开了,陈晨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感觉,然后就睡着了。
  当陈晨醒来的时候,外面是满天星光。
  澎湃还没有来,卧室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陈晨下了床,有点飘飘的,她来到了洗手间,把灯开了,洗手间的灯光很柔和,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很憔悴的脸,很黄的脸,一张怨妇的脸,头发很乱,穿着睡袍,还有已经能看出来的肚子,很臃肿的身子。陈晨开始哭,一边洗脸一边哭,最后,她停止了洗脸,开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大哭起来。陈晨的身体剧烈的颤动,直到手脚有点麻木。哭完,陈晨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宝贝,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妈妈不想把你憋着,所以只好哭出来,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保证以后要好好的对你,好不好?然后,陈晨开始认真的洗脸,刷牙,她把自己的头发小心的梳好,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说,没什么,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再生气。
  澎湃还是没有回来,不过,他是否回来已经不再那么重要。陈晨换了一件很舒服的衣服,她开始慢慢的收拾衣服,收拾手机的碎片,然后把所有的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唯一不能恢复原状的是她和澎湃的结婚照,她拿了一个袋子,慢慢的把它装了进去。
  当一切收拾好的时候,陈晨才觉得自己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陈晨觉得自己真是很可笑,所谓生气,无非是拿别人的错误让自己难受。
  然后陈晨开始拿出鸡蛋和面粉,煎出了一个酥软的鸡蛋饼,然后又炒了两个菜,熬了一点粥,她对自己做的这些很满意,当陈晨把这些端到餐桌上的时候,门开了,澎湃进来了,很显然,眼前的一切是他意料之外的,他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没有说话,然后直接到了卧室里。
  很长时间,澎湃没有出来。当陈晨把食物风扫残云般的吃完后,澎湃出来了。他是带着歉意的,有点不好意思的往陈晨身旁靠了一下。陈晨正在看一本书,眼睛没有离开她的书本。
  澎湃说,看什么呢?
  陈晨没有回答。
  澎湃又说,你看的这本书我也看过,很好看的。
  陈晨还是没有说话。
  澎湃继续说,其实,我本来想给你从外面买一些饭的,我恐怕你还在生气,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没有给我买,是吗?谢谢你的好意,我吃饱了,而且,吃的很好。
  那我明天再给你买个手机吧?澎湃的声音高了。
  我几乎不用手机,偶尔碰到急事才用一下。再说,我现在怀孕,怕辐射。你真的是一个明智的人,你知道我不用手机,所以帮我摔坏了。谢谢你啊澎湃。陈晨用一种很轻柔的声音说了这些。
  然后她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是知道轻重的人,你这样对我,我也没有和你生气,以前是我不对,在此,我向你道歉。我在苏月家住的时候,你妈用那个态度去找我,我也给了她面子,跟她来了。澎湃,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啊?
  你还是在生气,是不是?陈晨,你想让我怎么样啊?
  我没有想让你怎么样,你是什么人,我怎么能让你怎么样啊?我只能让我自己怎么样。
  你不要太过分?
  我没有,再说,太过分的不是我,是你妈。
  我妈她怎么了?你不要以为你怀孕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
  是吗?好,澎湃,你真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是一个孝顺的好男人,为了你妈,你简直不分青红皂白,现在,你要打一个孕妇吗?
  如果你逼我,那我也没有办法。
  澎湃英俊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可怕。澎湃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而且,是很有味道的那一种,澎湃的深蓝色的上衣在灯光下也闪着幽幽的光,那件深蓝色的上衣是陈晨给他买的,很好的料子,能把这个男人沉着冷静的一面很好的表现出来,可是,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自己给他买的衣服,刚才在卧室里像疯子一样,打一个已经怀了孩子的孕妇。
  陈晨看着他的脸说,我没有逼你,从来也没有,以后也不会,你不爱惜孩子,我还爱惜呢,然后,就向书房走去,在书房的门关上之前,她听到了澎湃的声音:你想分居?
  是的,我不想和一个刚刚打过我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再说,对你,我早就没有感觉了。说完,陈晨把门狠狠的关上了。
发表于 2007-11-2 23:34:47 |显示全部楼层
12
  
  
  刘小风说,无论如何,她要在这一年谈一场恋爱,因为她都快三十了。苏月就很奇怪的问:为什么是今年,为什么还是必须,你开始动摇了,想嫁人了?
  我已经三十了是不是?
  是的,而且,你会越来越成熟。
  我现在已经三十了,在此之前,我居然没有好好的投入的谈一次恋爱,我是不是真的就那么让人讨厌啊?昨天看了一篇文章,上面说,现在未婚的大龄女子越来越多,而靠谱的男人却越来越少,就是有,他们也不喜欢三十左右的成熟女人,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啊,他们都喜欢年轻一点的,年轻一点的给那么一点好处就找不到北了,她们很容易感动,像我这样的男人看了就心里害怕是不是啊苏月?
  那么,你想干什么,你认为怎样才能快速的恋爱?是在网上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定要恋爱,一个人,应该尽可能的去尝试生命中以前没有的东西,哪怕是伤害。刘小风的语气很坚决。
  苏月知道,刘小风是真的变了。
  但是还没有一个月,刘小风就撤兵了,她说不谈了不谈了,什么世道啊,我要旅游去。
  
  
   刘小风认为谈恋爱乏味极了。那个男人叫王迁,中等个子中等的像貌中等的收入中等的脾气,说话不温不火不急不噪,男人有的爱好他都有,比如吸烟喝酒看足球,有那么一点点的臭毛病,比如不是很喜欢洗脚,吃饭时候总是弄出很大的响声,尤其是喝汤的时候,咕咕的声音很让人讨厌,吃完饭喜欢当众用牙签剔牙,张着大嘴有时候还问刘小风要镜子,真的是让人难以忍受。可是后来又一想,自己都是三十的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有很多的毛病,但是本质并不坏,还是看看再说吧。
  刘小风认为自己真的很倒霉,世界上那么多的好男人自己一个也没有碰上,现在自己都三十了,标准居然下降到只要他不是坏人,可悲啊。
  不过男人还是知道照顾她的,比如下班的时候他总是在学校外面等她,天气变冷的时候知道给她打电话要她多加衣服,就这些足以让刘小风很感动。
  只是还是没有什么感觉。比如有那么一点心动或者是想念。
  王迁原来是一个工人,很普通的工人,后来自己自学成才,然后就在一条还可以的商业街上有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自己是老板,下面有五六个部下,整天忙的晕头转向。所以当刘小风的朋友把他介绍给刘小风的时候刘小风也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一个优点:肯上进。王迁很节减,每天都是那一身衣服,刘小风曾经暗自算过,他可能是一年四季每一个季节有两套衣服,然后轮换着穿,衣服的颜色不是黑色就是灰色,脚上的皮鞋从来不上油,而且经常是一双鞋使劲的穿,一直穿到鞋烂,然后再买新的。刘小风曾经也给他买过,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衣服或者是鞋一到了他身上那就是工作服。不经常吃肉,是不舍得,每一次买盒饭都是要素菜的,什么时候要是有一宗大一点的生意,那才痛快的吃一次带肉的饭,要是提议下馆子吃饭还不如吃他的肉。
  那一天是刘小风的生日,生日嘛,总是要有一些惊喜的,对于在恋爱中的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可是正好工作室有一些麻烦,王迁在外面跑了一天,到了晚上才疲惫不堪的回来,然后等着他的就是刘小风的眉宇生恨。不是不理解,可是,随便买一件什么东西能浪费你多少时间多少金钱啊?但是就是没有买。王迁无话可说,他不能说自己忘了,也不能说自己没有时间,于是就说了一句至今仍然还让刘小风 耿耿于怀的话,他说,要不,我请你吃盒饭,我们吃带肉的那一种,每个人两份,反正我也饿的不轻,怎么样?刘小风转头就走,然后王迁就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很不解的喊,你又怎么了?不就是个生日吗?我从小到大一次生日都没有过不也是活的很好吗?
  接下来的几天刘小风都没有理会他。虽然他第二天也像模像样的买了一束花来赔礼道歉,可是,刘小风仍然不理会。虽然在买那束花的时候刘小风知道他一定是心疼的要命。
  又过了几天,王迁抱了一个大的箱子来到了刘小风的宿舍,原来他到批发市场为刘小风买了一些东西,有十双丝袜,两套内衣,两床很薄的被子,据他说是空调被。他解释说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在大商场买的而是在小市场买的,可是,他都是挑最贵的买的,这些东西在大商场都贵的离谱等等。刘小风还是接受了,怎么办呢?都买来了,他也是累的一头都是汗,为了省钱,他没有打的,是挤公交车来的,还能说什么呢?
  然后生日的风波就过去了。
  两个人也有亲密的时候。他就告诉刘小风以前也有一个女孩喜欢他,好像喜欢的也很厉害,就在他的工作室里上班,长的也不错,脾气也好,可是,当她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就生气了然后就把她给辞掉了,女孩还是哭着离开的呢。刘小风就很奇怪,为什么长的漂亮脾气也好的女孩喜欢你却要拒绝呢?王迁说,你想啊,她怎么能和你比啊,她虽然好看温柔也喜欢我,可是能有什么用呢,而你就不一样了,是科班出身,有固定的工作而且有很强的能力,不需要依靠我就可以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可不想有一个长不大的女人跟着我,多累啊,生活是很现实的,在生活里,没有谁依靠谁这样的说法,有的只是一起过日子,一起面对困难,谁都不能逃避,这和性别无关,现在是男女平等。刘小风听他说完这些话就心里不舒服起来,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他说的很对,很实际。刘小风那学校里也有一些男老师的老婆是没有工作的或者是工资很底的,那些男人就好像过的是很拮据的日子,而且,总觉得自己比那些老婆有能力的男人矮一截。已经不是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女人是什么,在外面能独当一面,在家也能独当一面,在卧室能独当一面在厨房也必须能独当一面,所以说现在就很多男人并不认为“气管炎”是什么不雅的词,据说这是因为喜欢老婆爱老婆的男人才能有的境界,男人们怎么想啊,多舒服啊,你看,工资她给你安排的井井有条,大到家具的购买房间的美化,小到油盐酱醋她都能不让你操心,至于她要买衣服买化妆品,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漂亮呢?她要管你,要骂你要打你,那也舒服啊,打是疼骂是爱,男人是不打不骂要变坏,总之,她还是温柔的时候多,哪个女人现在没有看过带一点颜色的电影啊?只要你让她放心,让她感到你是爱她的,那么你就不必担心她在卧里是冰冷的女人。除此之外,男人们还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在自己要下班回家的时候点亮一盏温暖的灯。这样的女人能为这个家赚钱能为这个家贡献,能为家人做饭能让自己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得到满足。不是这样想的吗?男人们?至于保护女人,至于让她有安全感,至于让她成为自己身旁的一棵小树,算了吧。那是欧洲中世纪时候男人的愚昧无知,也是现在纯情小说里骗骗少女的伎俩。谁还会相信?
  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所有女人心中的渴望,小到路边的女乞丐,到普通的过日子的妇女,到眼光犀利玲珑八年似乎是无所不能的都市白领,甚至到国家的女领导人,没有人会憎恶一个关心自己爱惜自己要保护自己的男人,在骨子里,女人还是认为自己软弱的,实际上也是真的软弱,因为是女人,所以,希望成为一个男人背后的一棵小树而不是挺立在男人前面要为他遮风挡雨的墙,那是他妈妈为他做的事情。
  刘小风想到这儿就非常难过,她觉得自己连一个做女人的骄傲都没有了,他就不能说说好话骗骗自己吗?
  于是刘小风就说,难道你和我交往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我没有工作,那么结果很可能就改变或者是说结果就是很有可能你看不上我?你看上的其实是这一份工作,是不是?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你的工作和你是连在一起的,不是吗?我这样说其实也没有错误,你像你和我交往,如果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流浪汉,你可能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不是一样吗?
  然后刘小风就没有出声。
  王迁见刘小风没有说话就有一点不好意思,然后接着说,其实天下的男女多了,用别人的眼光来看相配的也多了,但是医生不一定要娶护士,我的意思是说只有两个人在某一方面旗鼓相当其实才有共同的话题,那我还想找一个富婆呢,那富婆还不一定就能看上我,这道理是一样的,不是吗?
  你想找富婆?是吗?你这话我相信,你看钱的那个眼神都是火辣辣的,想找你就找,现在还来得及。
  你看,你又来劲了是不是?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我就是打个比方又怎么得罪你了?我怎么说你都难过,你又不是林黛玉,而且那林黛玉虽然长的好看,但是也太伤感了,那就是个天仙谁也受不了啊。
  受不了就分手。
  你可不是林黛玉啊。
  我就是林黛玉。
  人家林黛玉有病态美,一边吐血一边流泪一边写诗,你就算了吧,你很健康,对于挫折有着无比强大的承受能力,风吹不倒雨淋不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就算是穿着高跟鞋我跟在你后面都得一路小跑,跟头豹子似的,还林黛玉?
  哭笑不得。
  你看,这就是截取刘小风的恋爱生活中的其中一段。
  所以刘小风说谈恋爱真的是乏味极了。
  后来,王迁就向刘小风求婚。
  求婚的方式很特别。也很乏味。
  有一天,他请她到饭店去吃饭,这样的举动让刘小风大吃一惊,她问,你确定是请我吃饭,没有别人?不是工作餐?
  费话,要是工作餐还带你下馆子?
  后来,他带刘小风去了一家还算可以的饭店,之所以说是还算可以是因为那家饭店还算干净,墙上没有污垢,服务员都穿着干净的工作服,但是不是在包间,就是在大厅,他点了六个菜,自己拿出来在超市买的红葡萄酒,这样的举动很让刘小风感到意外。然后是喝酒,吃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王迁红着脸说,小风,要不,咱就结婚吧,你看,你也不小了,当然,我也不小了,不如结婚算了,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布包,然后一层一层的掀开,最后,就看见了一个很粗的黄色的手镯。
  是金手镯,我妈妈留给我的。
  然后刘小风仔细观察那金手镯,发现那确实是金的,很粗,可能由于长期没有清洗,上面还有黑色的痕迹,样式是普通的样式。
  然后刘小风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同意吗?同意和我结婚吗?
  周围很吵,刘小风看不见自己的思维和想法,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向自己求婚,其实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她知道自己在这一生中一定会有这样一个幸福的时刻,不一定要有什么昂贵的钻戒,也不一定要有什么浪漫的氛围,不需要男人怎样的深情,但是无论是怎样的想象,一定不会是眼前的这个样子,面前的这个男人正在红着脸等待自己的答案,他很实际,有一点傻,但是能看出来很诚恳,由于刚才的红葡萄酒的作用,他的脸有一点发红,嘴唇上是油汪汪的,那是大口吃菜的结果,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王迁,我们谈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太早?是吗?真的很早吗?
  我觉得有一点,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是的吗?我们相处那么长时间了,我现在无非就是说了个结婚,怎么,还把你吓着了?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还考虑什么?有什么值得考虑的?
  刘小风看着他,感觉越来越讨厌,直到自己无法再坐下去,然后起身就走然后开始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她能听见王迁在后面喊她的声音,但是她不想理会,她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发表于 2007-11-2 23:35:04 |显示全部楼层
13
  
  
  因为这个,刘小风想去旅游,但是还是不敢一个人去,于是就想让苏月也去,苏月想了想,自从结婚,它还没有好好的和丁飞一起出去过呢?丁飞的心情也不好,不如一起散散心,反正刘小风和苏月一家已经熟的就像一家人似的了,一起去没有什么不好。
  晚上的时候,苏月买了一些酒和菜。苏月很想和丁飞好好的聊一聊。
  当苏月把一切弄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饭桌上,丁飞很和气,而贝贝则兴奋的不得了,这是难得的好气氛,于是,当酒过三巡的时候,苏月说话了。
  苏月说:丁飞,我们这几天去旅游一下怎么样?暑假这么长,咱们都累了一学期,我想放松一下。
  苏月的脸上挂着笑,贝贝听到旅游就兴奋的不得了。
  丁飞没有看苏月的脸,一边吃菜一边说,不行,你的想法倒是很能跟的上潮流啊,不但你想去旅游,我也想去,但是,你想想,哪来的钱?煤气要买了,家里的雨搭也坏了,需要换,贝贝的爷爷有病,也需要钱,你暑假是要添衣服的,贝贝开学之后要交学费,又要干这,又要买那 ,需要多少钱啊?你还要去旅游?真是天大的笑话。
  丁飞说完这些,以不屑的目光看了看苏月。
  苏月说,是啊,你好像还没有说完吧,我帮你说,这是今年的事情,还有下年的事情,下年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下年的时候,也要烧煤气,我也要添衣服,贝贝也还交学费,你今年新买的雨搭也会用旧,所以下年也要换,你也要添衣服,贝贝的爷爷奶奶都老了,我的父母也会慢慢的老去,再然后,再下一年,每一年都会花钱,一直到你老死,人一死就不会花钱了是不是?可是,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什么都需要钱,什么都应该花钱,你说什么需要花钱就是什么需要花钱是不是?我的话都是没有分量的对不对?为什么你说哪儿要花钱就必须哪儿花钱而我提个旅游的建议你都要拒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你想骂人就骂人,是不是?我到底算什么?
  我怎么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喜欢旅游,你要是想去你一个人去。好了吧?
  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你就不去,很简单。
  丁飞,你想怎么样?
  我没有想怎么样。
  丁飞。
  在,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我听着。
  你不是男人。
  是,我不是男人,我承认,我不男不女,好了,满意了?那你找一个真正的男人去吧!我走了。
  说完,丁飞就摔门而去。
  苏月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和一脸无辜的贝贝,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丁飞走了之后,苏月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给刘小风打电话,苏月在电话里很平静的说,小风,咱们过两天去旅游怎么样?
  那一夜,丁飞回来的很晚,他回来的时候,苏月正在网上和王可欣聊天,丁飞看了一眼电脑,很不屑的说 :原来是和情人聊天啊!
  是啊,是啊,一位很有教养的男人,和他聊天很有意思。苏月以同样的口气说。
  这样聊多没有意思,还不如和他约会呢?现在都流行网恋,你也可以尝试一下,你放心,我不会阻碍你。而且,我会祝福你。是很真诚的祝福。不是有一首这样的歌曲吗?希望你过的比我好,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也是我送给你的话,我是一个很没有出息的男人,即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也没有和你说过甜言蜜语,连旅游这样的小事也不能成全你。所以,如果你认为我不好,你可以离开我。
  说完这些话,丁飞就到另外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苏月早早的起床,在梳洗完毕以后,她走到丁飞的床边,丁飞已经醒了,苏月站在他的床边,说,我想了很久,我还是要旅游去,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的,不是钱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像结婚之前那样对我,对于像我这样的凡人或是你这样的凡人,这都是难以做到的,可是,为了你,我改变的太多,我的改变不是心甘情愿的,最重要的是,我的改变受到了你的漠视,无论我怎样,你都不高兴,丁点大的一件事情就能让你大发脾气,成天摆着一张臭脸,我即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我都要听你的,凭什么你要命令我?我会把贝贝带到我妈家的,然后,我和刘小风一起去旅游,你自己在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丁飞还在床上睡着,他的眼睛闭着,从嘴里哼出几个字:想去就去,去了就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
  然后,苏月就走了。
  
  
  苏月走的时候,丁飞把门狠狠的关上了。苏月听见了响声,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尽了。眼睛好像有了免疫功能,没有一点一滴的泪水了。
  
发表于 2007-11-2 23:35:20 |显示全部楼层
王可欣是蓝月亮洗浴中心最红的小姐。
  王可欣说,她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是拿着鞭子来见女人的,所以,对于他们,不要客气,更不要心存仁慈,不要以为,为他付出所有就会得到回报,这样的故事只会出现在电视电影里,出现在小说里,是在某一种气氛当中渲染某一种人的,大家都需要感动是不是?所以,电视电影满足了这种需要。
  
  王可欣说,你以为只有不三不四的人来找小姐吗?
  王可欣提到男人的时候就笑了。然后潇洒的弹了一下烟灰。
  
  她给苏月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对夫妻,男人经常在外面找小姐,就好像上瘾似的,他的老婆也知道,可是,他的老婆很爱他,不想因为小姐就和他离婚,但是又不甘心。
  男人被管的很严,几乎没有自由的时间。
  有一次,男人来洗浴中心洗澡,带了他的老婆一起来,目的是证明他只是来这儿只是洗澡,绝对不是找小姐,但是,有一点是必须的,男人和女人不能一起洗澡是不是?呵呵。结果呢?当男人的老婆在洗澡的时候,男人就找了小姐,半小时就完事了。等女人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老婆和他一起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苏月没有说话。
  王可欣又说,你以为找小姐的男人都是有钱人吗?
  不是的,她说。
  王可欣说她就亲眼见过一个男人拿了十块一张的厚厚的一沓钱来寻欢。肯定是一个农民,就像是没有吃过海鲜一样,他无非是想尝尝什么滋味。而且,想尝那种高级一点的。
  
  男人很贱的。王可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这世界没有哪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在爱的很厉害的时候是有狂热的,其实也只是狂热,那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其实不是话,就好像男人在做爱的时候粗重的喘气一样,是一种发泄的的伴随状态。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厌倦了她的肉体,性的吸引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你看,女人长的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男人要来找我们呢?因为我们陌生,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小姐是有着他们认为陌生的躯体。还有,我们的技巧比较好,男人的贱在于他们认为他们的老婆应该很贞洁,应该什么都不懂,一旦懂了,一旦比他们知道的多,他们就认为很风骚,可是他们的老婆要是什么都不懂,他们会认为很无味。
  很矛盾是吧?王可欣的口气冷的像冰。
  什么是爱?没有爱。爱就是体现在性中。能和一个女人白头偕老的男人说明他有良知。和爱无关。懂吗苏月?
  苏月没有说话。她看着王可欣,看着一个女人狠狠说话的样子。苏月在那一刻想,在这样冰冷的硬壳下,倒底藏着什么呢?她是如此的冷漠,在凌厉的口气之下,阴风一阵一阵的。
  苏月听她讲关于男人,很仔细的听。但是心里无比难受。
  王可欣不停的抽烟。
  苏月说,可欣,抽烟不好的。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悲观。并不是都像你说的那样。
  苏月,别阻止我,这是我唯一的爱好。
  然后她问苏月,是不是觉得我像是一个怨妇?也许吧,我看到的听到的,就是这样。我是就事论事
  然后苏月问,那么你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呢?
  王可欣笑了笑,说,她最讨厌的就是别别扭扭的女人,为什么要装纯洁,处女好在那里呢?为什么会有人发明处女膜修复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小姐永远变不成大学教授。
  
  所以,王可欣就是王可欣,从来不会走出洗浴中心就变得温柔可人,就变的像一只纯洁的小羊以便讨男人的欢心。
  所以,王可欣永远穿着明亮色彩的衣服,化着很妖的彩妆,很诱人的那种。很放肆的活着。
  有很多男人要和她交朋友,不是普通的朋友,是很暧昧的朋友,她来者不拒,也有一些男人奴颜婢膝的要和她结婚,信誓旦旦的要和原来的老婆离婚,王可欣就会说,好啊,可是我怕你的老婆来报复啊。男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哪怕你是小姐,只要你漂亮,也会有人娶你,他们娶的哪里是你啊?他们娶的是漂亮,漂亮真的是很重要啊!
  
  苏月问:有没有想过洗手不干,然后,找一个男人结婚?
  我?要找我早就找了,什么样的我都可以找到,可是,嫁给一个男人又能怎么样?生孩子,做饭,然后过和现在几乎一样的日子,不同的是,我只是和一个男人过。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你会慢慢老去的。
  那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多挣一些钱,以后和退休的一样,衣食无忧,人还能贪图些什么呢?所谓的爱情,如果我能碰上,当然最好不过了,碰不上,也没有什么遗憾,这世界上碰不到爱情的多了,又不是我一个?
  
  在王可欣的小姐生涯之中,其实碰到了一个她认为不错的男人,王可欣认为不错的男人就是不为女色所动的男人,后来知道了她的名字,他叫付为之。付为之以前从来没有去过洗浴中心,这个年代,没有进过洗浴中心的男人很少,他仿佛是一个很清高的男人,他对此很看不起,后来和一些朋友打赌,输了,于是,朋友为他叫了最漂亮的王可欣 。王可欣那时感到很奇怪,在那样一间屋子里,在那样一张床上,一个漂亮无比的女人,玉体横陈,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情不自禁,但是,那个叫付为之的男人只是坐在床边看她,目光冷静,神情自若,然后,他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到最后,他竟然连看也不看她了。然后王可欣问他是否有病,他也不理睬。当时王可欣就笑了。她赤裸着身体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随着她的走动,她身上的皮肤在灯下闪着温暖而柔润的光泽,饱满的胸颤颤的,后来的时候,王可欣就坐在了他的腿上,把他的头埋在自己的两个乳房中间,付为之想向后挪,但是脖子被王可欣勾住了,他的笑容很窘迫,头发有一点长,盖住了已经很红的脸。他很英俊。这种英俊不是很成熟的那一种。有一点孩子气。寂寞中有一点骄傲和无所谓。手没有地方搁,就那么垂着。时间到了,他就出去了。王可欣从后面拦住了他,问,怎么了?我想弄明白,你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有病?他没有回答。一路往前走。王可欣当时很气愤,冲了出去,然后就在大厅里嚷嚷起来,面前的付为之满脸通红,而他的朋友则在旁边笑的前俯后仰。
  她觉得那个男人很有意思。
  也是第一次的认为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她想象的那样下贱。
  第一次的认为她如花的容颜并不是对于每个男人都那么不可抵挡。
  王可欣对于付为之很感兴趣。
  
  苏月说的也许是对的,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么下贱。
发表于 2007-11-2 23:35:3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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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对一个男人失去兴趣就很简单了。陈晨认为,她基本上对于澎湃毫无兴趣,这和怀孕无关。因为陈晨的怀孕,澎湃也很少碰她,何况,就目前的形势看,想碰也不能碰了。以前的那种白热化的缠绵,如今好像是场梦。
  在公司上班,可以按照正常的待遇休假,但是时间是一定的,于是陈晨决定在生产之前再休假,所以她每天还是要拖着很重的身子上班,她仿佛很悠闲,在每天的下午下班之后,会慢慢的逛街,自己一个人,去妇婴用品商店买一些合适的东西,或者,一个人去公园散步,一个人去医院检查。有的时候,她也会买一些棉布自己在家做一些婴儿用的东西,比如系带子的简单的小褂子还有小裤子,婴儿用的小棉被也是她亲手缝制的,她把自己或者是澎湃不再穿的棉质的衬衣剪成一块一块的,她觉得不能老用纸尿裤,不但对婴儿的屁股不好,而且,在经济方面她愿意能省就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不敢拥嗯化妆品,六月的阳光很厉害了,陈晨的脸上开始起斑了,是日光也是怀孕引起的,开始呕吐了,有的时候,一天会吐好几次,食欲也开始慢慢的下降,不能闻油烟味,但是还是要忍着自己做饭,偶尔会很难受,有时候,她会躺在沙发上慢慢的回忆她和澎湃的相识和相恋的情节,与此同时,澎湃冷漠的背影在屋子里出出进进,他即不和陈晨打招呼,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厌烦,只是很冷。他自己叫外卖,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看电视或者玩电脑,尽量不和陈晨有在一起的机会,有时候没有办法不在一个屋子里呆着,也是相顾无言。甚至,没有一句话。连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也凝固起来。
  陈晨想起了给苏月打电话,结果,手机关机,打到家里,就听到了丁飞不悦的声音,丁飞在电话里说,苏月?苏月已经抛夫弃子了,苏月把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丢下,自己去享受生活去了。然后,挂了。
  无论陈晨当初的信心有多大,但是当肚子在一天天隆起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寂寞和无聊。而且,在心底升腾起一股怨恨,她认为自己不可能原谅澎湃了,无论他以后怎样道歉,都不可能了。自己能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不让自己生气,自己真的就不生气了吗?不让自己哭,就能控制住自己不难过不哭了吗?苏月去旅游了,苏月真能想开,苏月是多么安静的人啊。可是,她也去旅游了,人应该是这样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快乐,就应该选择一种快乐的生活方式。
  晚上的时候,陈晨坐在沙发上等澎湃来,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旁边,是一瓶他最爱喝的酒。陈晨穿了一件很舒服而好看的孕妇服,在等澎湃。
  澎湃进屋的时候看到了陈晨脸上的笑容,很吃惊,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更吃惊,他看着陈晨,很小声的问:怎么了?
  没怎么,想请你吃一顿饭,不想吃吗?
  不是的,我,我只是感到很奇怪,而且,我已经买了饭。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吃我做的饭菜?
  不是的,我是很觉得很意外。
  我们先吃饭吧,都快凉了。
  然后,两人坐下,没有人说话,他们能听见彼此吃饭的声音。之后,澎湃很生硬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又不说话了。
  陈晨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做饭吃吗?
  为什么?
  我也许是最后一次给你做饭了,我不想这样过下去,我想了很长时间,我想和你离婚。否则,我会受不了的。你也不是厌倦了吗?既然厌倦,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澎湃说,原来这是鸿门宴啊!
  陈晨很安静,她的脸很苍白,虽然有一些斑,但是,并不妨碍她的美丽娴静,她的额前的留海很齐,头发黑亮,眼睛一直在看着桌子上的菜。
  她在沉默。
  他说,你确定?你愿意离婚?
  是,我愿意。
  我不想离婚,澎湃突然站起来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离婚,我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我是知道你这段时间不好受,我不想让你生气,所以,就没有和你说话,其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陈晨的脸越来越白,她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很好看的髻,如同古代冷漠忧怨的妇人,她的神情很冷静,说话声音很轻很慢。然后接着说:我从来没有被别人打过,直到遇见你,结婚之后你就向我动手了,是不是?我居然被自己的丈夫打了?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不想说为了你我失去多少,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话,因为你知道,可是,我在怀孕的时候你也动手,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一段时间你没有陪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凄凉,无论做什么,总有很悲壮的感觉,一个人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可以的是,有了丈夫还要自己面对一切,我不甘心,所以,我决定离婚。
  
  澎湃没有说话。他听的懂她的难过。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过分。
  
  陈晨又接着说:你是不知道的,一个孕妇孤单的感觉,在某一时刻,我常常觉得人活着真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有时候,我突然能够非常了解那些自杀的人,她们的想法是和我一样的,觉得活着了无生趣,而死亡,是天堂,是一个很美好的归宿。
  
  澎湃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站了起来,走到陈晨的身边,轻轻的抱住了她。
  陈晨把他的胳膊往外推了一下,但是没有用。便说,你以为你抱了我一下,我就能原谅你了吗?不是的,澎湃,别浪费时间和感情了,我早就不在乎了,我早就是一个麻木的孕妇了,和我离婚好吗?和我离婚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和我离婚,我也许会振作起来,会找一个男人重新开始生活,和我离婚,我就知道我真的是一个人了,我就不会再抱怨你,不会再恨你,你不要可怜我而一时心软,不要留住我,要知道留住我就是害我,因为我们还会在吵架,还会冷战,还会彼此不理睬,还会有伤害,而且,会一次比一次严重,我的承受力有限,我会受不了的。
  
  澎湃开始吻她了。一点一点的,轻轻的,很温柔。
  
  你以为你吻我,就能让我不说话吗?陈晨继续不急不慢的说,我是喜欢过你的,如果不喜欢,不会不顾一切,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以前真的很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很疯狂的岁月,现在是每天都见,却像是在受刑,很无聊的日子,才多长时间,我们都变了这么多,什么叫执子之手,什么叫一生一世,都是虚幻。
  澎湃终于说话了,澎湃说,你的一切要求我都答应,如果你真的要离婚,你再考虑一个月怎么样,只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等你想的再清楚一些,如果你仍然不改变想法,那么我就听从你的话,和你离婚。
  陈晨没有说话,她笑了笑,没有原因的笑,然后,就能看见澎湃很无奈的表情。澎湃说,她是我妈妈啊,我只有这样一个亲人,你能不能别这样啊?
  他说,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你是我的老婆,我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我妈妈就是那样,她虽然是我的妈妈,虽然和我有血缘关系,可是,陈晨,我还是和你亲,她是我的亲人,可是,你是我老婆啊,因为和你亲,就免不了要伤害你来给她一点尊严,你要是能理解我,我就不会这么左右为难了。
  澎湃说到最后的时候有一些伤感。
发表于 2007-11-2 23:35:4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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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苏月旅游回来的时候,等待她的是丁飞冰冷的脸和一张离婚协议书,就等着她签字了。
  贝贝没有来,还在他姥姥家,于是,一个屋子里只有她和丁飞,苏月突然觉得硝烟弥漫,像是古代打仗时,两军对垒,而丁飞和自己,就是敌我双方派出来的两员大将,威风凛凛坐在马背上,目光傲慢又谨慎,神情咄咄逼人。
  
  你真的想离婚,你想的很清楚了?苏月问。
  费话,别浪费时间了,签字吧。丁飞已经不看她了。
  就是因为我去旅游了?
  是的,就是因为你去旅游了。就是这个原因。
  对于你来说钱就真的这么重要吗?钱比人更重要,是的吗?
  对,对我来说,钱就是比你更重要。
  苏月然后看了丁飞一眼。
  好,我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贝贝怎么办,你考虑好了吗?他跟谁,你还是我?
  就你,就你这样一个只知道自己享受的女人,你能照顾好他吗?
  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呢?你最好找一个智能机器人,娶一个女人的费用就足够了,它不穿衣服,不买化妆品,也不吃饭,当你高兴的时候它不会和你分享,快乐都让你自己拥有,当你发脾气的时候它也可以成为出气筒,它绝对不会去旅游,当你不想要它的时候,也不要签什么离婚书,扔了就算了,多好。
  你说的对极了,丁飞说:我想也是这样的,你真的不适合我,我想找一个很朴素的女人,有很平常的容貌,有很平常的工作,能够给我和孩子每天做饭,能够孝顺老人,不要有太大的野心,不要旅什么游,交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不要和男人在网上聊天,这样,我就会很知足,我的要求不高吧,我忍你已经很久了,可是,结果是什么,结果是你抛夫弃子,你居然说去旅游就去旅游,玩够了吧,你终于来了,你想要自由,我也不勉强,我们离婚吧。
  然后,两个人就沉默了。
  苏月把旅游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开始洗澡。一边洗一边哭,这是她早就想到的结局,曾经在某一天,疯了似的想一个人过,一个人心情愉快的做饭,带孩子,工作,看书,聊天,然后,在假期和朋友一起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去过不一样的生活,去过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如今,丁飞已经开始提出了分手。苏月很悲哀的发现她早就不是什么淑女了,她早就成为了一个泼妇,经常情不自禁的大声嚷嚷,但到了关键的时候又很懦弱。苏月其实知道,她的大声嚷嚷是因为自己心虚她知道,丁飞不会再为这种婚姻纠缠了,她也早就失去了勉强的必要。一切好像很早就以前就注定了。好像就在那个夜晚,她和萧群分别的那个夜晚,一个人此生的悲欢离合,早就注定了。
  所谓的生生死死,所谓的朝朝暮暮,本来就没有,好像从来也就没有过,是谁说的,生命是一场幻觉。
  苏月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
  孩子归我,其余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要不,一切免谈。苏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我们这两天就可以办离婚手续,而且,离婚之后你也可以来看他。
  你确定要离婚了吗?丁飞问。
  什么叫我确定,是你要离婚,不是吗?我刚从外面回来你就把离婚书摆在了我的面前,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你是知道的。其实我们早就过的不快乐了,不是不快乐,是一种煎熬,现在,我们终于熬出头了,是不是?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过,丁飞说,我也觉得和你过没有意思,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明,我父亲正在病重,我可不想让他知道和你离婚的事情,如果我的父亲因为这个而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要让你去陪葬。丁飞在说陪葬这两个字的时候,满脸的狰狞,苏月立刻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然后,苏月眼泪流了下来。是的,早就没有爱了,很早以前就没有爱了,可是,难道没有了爱就要一定有恨,一个和自己生活那么长时间的男人就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出去旅游了就要生那么大的气就要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愤怒吗?
  苏月看着丁飞的脸,知道一切结束了。
发表于 2007-11-2 23:36:3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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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林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同学是不是该聚一下了,记得我们毕业的时候说好了,十年一聚,我们早就该聚一次了,是不是?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你认为呢?
  苏月于是想起了萧群。
  很奇怪,萧群的样子还是很清晰,高高瘦瘦,在一旁远远的观望,很有气度的笑着。苏月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曾经怎样的狂热于一个那么飘忽不定的人,在一群喜欢他的女孩子中间,苏月觉得自己很好笑,抽身而退,成就了自己的自尊。是谁说的,你不爱别人,怎么知道自己爱不上另一个人呢?可是苏月就是没有给自己一个机会一试,而且曾经非常不屑这样一个机会,看着陌生男子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无地自容,那时候的苏月,是怎样的人啊。
  于是,苏月说,好啊,我也早就想和同学聚一下了,具体时间你通知我好吗?
  
  所有的一切都来了。
  
  在镜子面前,苏月仔细的观察自己。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有一点疲惫,有一些哀伤,还有一些勇敢,发现生活就是如此,无法回避,无法逃脱,像是非洲草原上优雅的母豹,带着幼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
  女孩子的眉目早就没有了,以前是那么久远,仿佛未曾发生过。苏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皮肤不再紧绷了,眼睛不再清澈,不会再有轻舞飞扬。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快的到了三十岁呢?
  苏月自言自语:我是一个人了,我已经是一个人了,我终于是一个人了。我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呢?
发表于 2007-11-2 23:36:50 |显示全部楼层
18
  
  
  刘小风开始了第二次的恋爱。
  一直以来,刘小风的爱情都不是很顺利。像刘小风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主动约别人。刘小风说,真是受不了,我都不敢回家了,一天到晚的,天天问,我妈问,我姐问,我家里的亲戚三天两头的问,这个暑假怎么过啊?
  
  在和王迁告别之后,刘小风颓废了一段时间,但是,刚强的本性在和苏月的旅游中又迅速的表露出来并且极度升温。
  刘小风说,不就是找男人吗?我还就不信了,我虽然不是什么美女,但是,比我丑的女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她们能找到我就不能了,我就当成是买衣服吧,其实这买衣服也不是说你有钱就能买到你喜欢的,买衣服就像是找男人,好的有个性的衣服不一定都是在大的商场里,有一些就是在那些很难找的小街小胡同里,那些独一无二的衣服正等我我去发现呢?
  刘小风在这她三十岁的这一年暑假突然发现男人和衣服有如此的相通之处,并且为这样的发现和总结感到莫大的安慰。
  
  于是,刘小风约了那个叫付为之的男人。
  是朋友介绍的,付为之已经三十多了。但是看起来很年轻。几乎年轻五岁的样子。所有认识付为之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怪物,他即不交女朋友,也从来不和女人交往。于是,一个既认识刘小风又认识付为之的人介绍了他们俩。
  刘小风是第一次主动约人。刘小风穿着黑色的背心,牛仔短裤,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全身的皮肤黑黑的,很野的样子。刘小风想了很久,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为了一些男人的所谓的虚荣心而当什么狗屁淑女,她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有那么一点刻薄尖锐的人,那就让自己尽情的刻薄尖锐吧!她再也不想让自己被那些找女朋友的男人把自己当成是在出售的商品而反复的挑毛病了。要挑就必须由女人来挑男人的毛病,他们看不惯就拉倒,谁稀罕啊?在电话里,刘小风说,我今天有点事情想和你说,有空吗?无论你是否有空,我都会等你,就在人和茶楼,不见不散。说完就挂了。
  然后刘小风就买了一份杂志,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付为之在半小时后坐在了刘小风的面前。
  客观的说,付为之真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就是有点萧瑟,低头或是抬头的时候有一点失落。
  他坐在刘小风的面前,很无所谓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了?很不情愿?刘小风问。
  没有。
  是嫌我黑?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刘小风开始笑。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可以说说吗?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女人啊?怎么见我就像见鬼一样,我能把你吃了吗?
  如果你是鬼就好了,如果你能把我吃了,我会很感谢你的,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再和不同类型的女人见面。说完,付为之笑了一下。
  就这么讨厌吗?我就是那么失败,就这么让你不能忍受吗?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误会,我从五年前就开始和不同的人见面,所以,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交朋友的方式。对不起啊。
  刘小风笑了。
  刘小风说:什么叫缘分,这就叫缘分,我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和你一样,我也是五年前就开始和不同类型的男人见面,我也是早就烦了,我们是同病相怜啊。
  付为之没有说话,他点了一支烟,然后眯起了眼。刘小风很气愤,说,难道你不知道吗?在公共场所抽烟是不礼貌的?
  付为之还是没有说话,继续慢慢的吸烟。
  这个男人,在烟雾弥漫中,有一种深深的哀愁。这是很少见的,刘小风常常认为很多女人是莫名其妙的,比如,她就是这样,她不喜欢拍马屁的人,也不喜欢冷若冰霜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有很好看的轮廓,有深不可测的眼神,他不会讨好的问你他是否能抽烟,也不会很快的回答你的问题,而你在他的眼里,和路边的广告牌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茶上来了,有很清淡的香。
  刘小风突然说:你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很能吸引人,你愿意和我交往吗?还有,喝完茶能和我一起去逛街吗?
  然后,她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脸红了。
发表于 2007-11-2 23:37:04 |显示全部楼层
19
  
  
  
  苏月在网上遇见了一个叫‘一梦千寻’的男人,苏月本来是找杨林商量一下聚会的事情,然后,他就和苏月打招呼,而杨林突然有事,然后苏月就和他聊了起来。
    男人说:“能聊聊吗?”
    苏月说:“好啊。”
    男人说:“我现年三十,在茫茫人海中还没有寻到知己,你愿意做我的知己吗?”
    苏月说:“对不起,我好像不适合你。”
    男人说:“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是否适合呢?”
    苏月说“不用试了,我结过婚了。”
    男人说:“没有关系。”
    苏月说:“我有孩子了。”
    男人说:“没有关系,我喜欢小孩。”
    苏月说:“你喜欢小孩就找个女朋友生个孩子吧。”
    男人说:“我找不到啊,我看你就不错。”
    苏月说:“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啊?”
    男人说;“我看是你听不懂我的话,我就喜欢结过婚的女人,我就是喜欢杏,红杏,知道了吧?”
    苏月说:“你喜欢杏你就去果园,那儿有很多水果,祝你好运。”
    男人说:“你怎么那么笨,我是喜欢出墙的红杏,你不会是装天真,让我跳到墙内找你去吧?”
    苏月说:“再见。”
  
  苏月看着仍然还在闪的头像,那个叫‘一梦千寻’的男人的头像,觉得无限空虚。
  贝贝吵着要爸爸,苏月就把他给打了一顿,并勒令他把童话书看完。
  然后,苏月就把以前萧群写给她的信拿了出来。
  她看过无数的关于如何忘掉往昔的文字,而每一篇文字都要求一定要把所有和以前有关的信件销毁,但是,苏月还是把那些信留了下来。和一些普通的信件放在一起。现在,已经发黄了。
  苏月经常很庆幸自己没有把它销毁,在她曾经很痛苦的日日夜夜,那些信曾给她温暖和力量。
  有人可想,有人可爱或者是有人可恨,其实都是生活中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就像武侠小说里,那些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因为有恨,就能经受住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一样,最终成为绝世高手;或者是心怀深刻爱意的人,能为心中所求,最终也能化茧成蝶。
  而苏月心中有隐隐的痛,却愿意担负这样的偶尔的凄凉或者虚无,就是因为心中的恨意。
  而到现在,她似乎才了解她曾经读过的一段话:一个女人,受过一点教育,有自己的工作,热爱生活,就不要苦苦哀求什么,所谓爱情,遇见了就是赚了,遇不见也没有什么,生活也可以这样的过下去。而你的男人,他为什么又要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呢?他为什么不能和别的女人说话,甚至恋爱呢?你为什么要求他要像以前那样对你呢,万物都在变,人每天都是不一样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求他对你不变呢?人本来就是孤独的。
  人就是孤独的!那个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那个自己在少年时爱的不能自拔的男人,那个刚才在网上胡言乱语的陌生男人,还有,还有,她已经有同感的不知道哪个伤心女人写的文字,在苏月的心里铸成了一个无比坚强的柱子。
发表于 2007-11-2 23:37:16 |显示全部楼层
20
  
  
  
  离聚会的日期越来越近,苏月也越来越也烦躁不安。她开始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为穿什么样的衣服发愁,是浅颜色的还是深颜色的,是稳重的还是活泼一点的,是裤装还是裙装,她突然发现,原来她是如此的看重这次聚会,她常常梦想聚会其实就是以前的同学在一起吃吃喝喝,就像以前一样,可以在舞厅里跳舞跳到很晚,然后再喝很廉价的饮料,最后,在一个有很大房子的同学家住下来,可以尽情的谈论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尽情狂想可以胡言乱语可以不顾一切。
  现在是不可以了。
  那么,穿什么呢?
  陈晨是不可能去了,挺着大肚子是不适合那种场合的,除了陈晨,苏月发现她昔日的好友竟然越来越远了,好久没有联系了,每每拿起电话,她总是发现无话可说,于是,一切就渐行渐远。
  于是,苏月给王可欣打了电话。
  苏月说:我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你看,我穿什么衣服好呢?
  什么类型的聚会?
  同学聚会。
  有没有你喜欢的人在里面?我想,一定有,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你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是不是?
  你对此不屑一顾?
  是,是非常不屑一顾,不是吗?喜欢你的人,无论你穿什么,你在他的眼里都是好看的,不喜欢你的人,就算是你穿上世间最华丽的衣服,在他的眼里,也是和平常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他就是认为你的衣服比较特别而已。
  苏月没有说话。
  然后苏月问,可欣,其实你还是相信爱的是不是?
  是,她回答的很干脆。相信爱本身存在,但是也许,和我无关。
  王可欣又说:不要对你曾经喜欢的人有任何幻想,你就是你,还是穿令你舒服的衣服吧。
  我离婚了。苏月说,就在几天之前。
  恭喜你。
  为什么?
  因为离婚是一件好事,就像血气淤结,既然不通畅,就可以想办法让它通畅,就是这样。
  你说的可真冷静。
  其实你是一个相对来说很冷静的人,你既然离婚了,就说明那个男人确实有问题,不是吗?
  苏月无话可说。
  其实王可欣说的很对,就是这样一回事。
  穿衣服的事情就那么简单的解决了。
  一切都放松了。
  苏月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人群。
  夕阳西下,落日余辉。
  世间的事情你想让它简单,它就简单,你愿意让它复杂,它就让你伤透。不是吗?自己刚才无边的悲凉就是被王可欣那几句话打破的。
发表于 2007-11-2 23:37:31 |显示全部楼层
21
  
  
  
  王可欣放下电话之后就开始抽烟,她常常想起他,付为之,经常想起,这个特别的男人,让她坐立不安,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她也说不清楚,然后,她又开始恨邱子清。绵绵的恨。
  她想,邱子清现在一定是春风得意吧?无论是出卖自己的灵魂还是出卖自己的肉体,或者,把自己的所有都出卖给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无论怎样,总之,他春风得意了。他就在这个城市里,和她在一样的城市里,她一直知道但是他不知道,世界这么小,或者这样说,她就是来等他的,只要他是男人,他就有机会看到他以前喜欢的女人在这样一个醉生梦死的地方,等待他的光临。她终于见到了他,在金壁辉煌的花花世界里,在一群表面美丽青春实质风骚到骨头的女人之中,她和邱子清的目光相遇,邱子清有点尴尬,他是来请客的,以他为首的一群男人,正考虑着如何度过这样美好的时刻,然后,王可欣就走过来了,王可欣穿着火红的长裙,一路摇摆过来,眼神暧昧,神情冷漠。王可欣看着邱子清的眼睛,说,邱总,您好。邱子清的脸立刻就变了颜色。
  邱子清选了王可欣。
  在付为之曾经吸烟的那个地方,邱子清坐了下来。
  “你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呢?”王可欣开始脱衣服。立刻,一个赤裸裸的女人就出现了,她很自然的把衣服放在床的另一边,然后,随手把电视打开,放入光盘,问,应该是看刺激一点的吧,我们好久没有做了,一边看电视一边做,这样会让你更舒服一点,你是我的前任男友,我会竭尽全力的,王可欣就像和朋友谈心的语气让邱子清很尴尬,而她面对邱子清就像面对一棵树那么自然。
  “不要。”
  “不要?不要你来这儿干什么呢?你不会是来这儿看美女的吧?”然后,王可欣的手就往邱子清的肩膀上搭过去。
  “你没有必要选这条路的。”
  “你看不起?既然这样,你就走吧,钱我是不会收的。”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我为什么不喜欢呢?子清,你看看我,我是不是很好看,我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啊,上天让我降生,就是为了取悦男人,虽然我不再年轻,可是,男人们不是说了吗?三十岁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年龄,如同水果成熟,少一分则涩,多一分则过,是不是啊?呵呵!我只要躺下来,闭上眼睛,摇摇头,然后再大声呻吟一下,我就有钱了,我这是自食其力,没有靠别人,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那么,我是怎样的人呢?无论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今天就是小姐。”
  “是我对不起你的,我是知道的,可是,你没有必要这样啊。”
  “你不必说这样的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也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邱子清没有说话。
  邱子清的眼神很空洞。他临走时的那一瞥,显出了老态。
  
  以前的邱子清是英姿勃发的。
  人如其名,邱子清有着清朗消瘦的面部轮廓,不那么魁梧,可是男性特征很明显,不喜欢笑,肩膀很宽,细腰,穿白衬衫的时候喜欢把衬衫的下摆放在外面而不是束在裤子里。于是,在王可欣眼里,邱子清永远有着其他男生没有的飘逸感和忧郁的神色。他以前是长发,在王可欣的要求下变成简单干净的短发,他的短发没有形状,可是很好看,在王可欣的督促下经常散发着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对牛仔有着疯狂的热爱,裤子全是深深浅浅的蓝。在教室里看书的时候安静的像是一棵树,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的时候像龙卷风,是女生为之尖叫的核心人物,尤其是在他灌篮的那一刻,白衬衫飘起,动作轻盈锐利,几乎是百发百中。王可欣经常看他打球。在众多女生的尖叫中,王可欣托起自己幸福的小脸着迷的看着她喜欢的男人,满足和骄傲如同潮水。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喜欢把她举起来,或者背着她走好长一段路,把她抱的很紧,他的背膀坚实有力,他的皮肤很白,可是,胳膊上的肌肉清晰可见,极富美感。他总是反反复复说一些她永远不能忘的话。
  “我喜欢你可欣。”
  “我怎么能那么喜欢你呢可欣?”
  “喜欢我吗?你只能喜欢我。”
  “我不准你穿的那么好看,然后其他男生都看你。我受不了。”
  “我每天都想把你举起来,不想把你放下。”
  “爱你。”
  
  邱子清开始老了,他的那一瞥,极尽苍凉。
  然后,王可欣又点了一支烟。
发表于 2007-11-2 23:37:44 |显示全部楼层
22
  
  
  
  丁飞来找苏月,丁飞说:“我们以前说好了,无论是双方家里哪边出事,我们都要去,对不对?”
  “对,我们说好了。”苏月很奇怪。
  “可是,贝贝并不知道,他万一说漏了,怎么办?”
  “是啊,我居然没有想到,你突然很关心贝贝了,是吗?”
  “贝贝的爷爷很想贝贝,他的病更加重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和你一起去,你觉得怎么样?”
  苏月抬头看丁飞,西装,还有领带,蓝色的衬衫,很有精神,脸上没有胡子,很清爽,重要的是,态度出奇的好。苏月心里想:你爸爸有病,你也没有必要乐成这个样子吧。但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该做的,我一定做,你不要担心我说话不算数。什么时候啊?”
  “明天怎么样?”
  “明天不行,我有同学聚会,改天吧。”
  “是同学聚会重要还是回家重要?”
  “都重要,可是我只能做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同学聚会重要?”
  “你爸爸的病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望,可是,我们同学十年才一聚。”
  “你的同学又没有病,你什么时候去看望都可以,你就是不想去我家,对吧?”
  “你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不是这个意思,随你说。”
  
  “我和你离婚是对的,我以前还怀疑我是不是很冲动,我不知道我是否做错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和你的离婚的确是对的。”
  “随便你。”
  苏月看着丁飞气急败坏的脸,觉得吵架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好像和他结婚以来的所有日子都只在争吵中度过的,没有一天,他和她能心平气和的谈谈,都是动不动就吵。
  苏月常常问自己:丁飞爱自己吗?
  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会和自己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当中吗?
  争吵无处不在。
  有一次,苏月和丁飞一起在厨房做饭,可是,他和她都没有注意到锅里的粥都流出来了,结果,两人开始吵。
  丁飞说:“你是怎么回事,粥都让你熬干了。”
  “怎么能说是让我熬干的呢?我们都在厨房。”
  “可是,我在洗菜。”
  “我在洗葱和姜。”
  “你离锅近一点,你怎么能听不到异常的声音呢?”
  “我的确是没有听到,你呢?你就在我旁边,你怎么没有听到呢?”
  然后就是鸡生蛋蛋生鸡,道理没完没了,结果要不是不欢而散,要不就是冷战一天或者更长的时间。
  后来,苏月说,真的有意思吗?你就算是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头上,又能怎么样啊?难道你就高兴了?你说是因为我不小心,粥都出来了,难道我承认错误那些粥就能回来?我是你老婆啊,你这样让我不高兴,什么事情这样斤斤计较,你是不是男人啊?
  一个女人,想改变男人,真的是异想天开,就算他很爱很爱你,也不一定会为你而改变自己,那么,就别说像苏月一样平凡的女人了,像苏月一样拥有普通爱情的女子,所谓爱情,只是自欺欺人。
  后来,在一个难得的心平气和的晚上,苏月问丁飞:你娶我,究竟是源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呢,还是,你只是认为我在做你的妻子方面是合格的,是什么让你追我,娶我?
   丁飞说:都有吧。
   苏月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开始的时候注定的,这好像不能全怪别人。
   不过,现在面对面前的丁飞,苏月再也不必因为什么道理而大吵大闹了。不必气急败坏,不必。
   苏月穿着冷静的蓝色长裙,慢声细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丁飞走。
   苏月想,也许,以前那个被一句话就能激怒的小女人,不会出现在丁飞面前了。
发表于 2007-11-2 23:40:33 |显示全部楼层
23
  
  
  
  以一种很特别的形式遇见付为之对王可欣来说是一件很难让人相信的事情。
  王可欣买了一辆车,刚刚能上路,但是还不熟练,于是就在车的后玻璃上贴了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新手上路,别跟太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倒车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撞上了一个男人,他倒在了地上,哼哼歪歪的,然后立刻旁边就又来了两个人,问他要医药费,摆明了是要勒索,王可欣没有办法,也知道讲理是没有用的,三个男人的眼光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的,不怀好意的笑着,她走不了,也不愿意给钱,他们既然是勒索,就不是小数目,在事情僵持的时候,付为之正好路过,王可欣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付为之,她很紧张的说,老弟,有人欺负我,你看看怎么办?
  王可欣的手抓他的胳膊抓的很紧。
  付为之很惊奇的看了看她,没有说别的话,然后就站在了那两个男人中间,说,老姐,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啊?
  王可欣很得意的笑着,然后很有底气的看着旁边的三个男人。她看起来很骄傲。刚才难过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
  那些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好象只想要钱,就说,我被她的车撞了,腿不能走了,最起码医药费你们必须给,病我自己看。
  付为之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一百元的票子,在手中扬了扬,说,就这些,你们拿去吃一吨饭吧,我看你们是饿疯了,不然怎么想起来往车上撞啊?要不要随你,如果不要,你们去派出所报案吧!
  付为之的态度很骄傲,声音很冷。大概那三个人做贼心虚,拿过那一百快钱就跑了。
  王可欣楞在那里,问,就这么简单?
  是的,你还想能有多复杂啊?付为之就笑了,他笑的样子很好看,有那么一点可爱,然后他又指着车后面玻璃上的纸条说,都是它惹的祸,人家一看你是新手,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我请你吃饭,你不能拒绝啊?王可欣拉着付为之的胳膊高兴的说。
  
  是在一家很干净的饭店。
  付为之说,你很不协调。
  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说,你很不协调啊!
  解释一下吧,王可欣说,你说说我是怎么不协调的。
  付为之拿出了一只烟,点上,吸了一口,说,你看,你穿的像一位阔太太,行为像一个冷艳时髦的女郎,有困难的时候像一个可怜的小女孩,高兴起来的时候像一个无知的少女,工作的时候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幽灵。然后,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说,协调吗?
  王可欣觉得他的眼神很特别。
  从来没有人给她这样说话。他的口吻是她不熟悉的。
  她说,噢,是吗?我怎么没有觉得啊?
  他说,嗯。
  然后王可欣又说了好多的话,他总是喜欢说:嗯。
  他的头发很长,那种头型有那么一点像香港明星谢霆锋,酷酷的,但是,总是让王可欣觉得孩子气。
  王可欣突然想起了他那天在洗浴中心窘迫的样子,就笑出声来。
  他说,嗯,别笑了,我很好笑吗?是不是头发很长啊?
  她说不是。
  王可欣又说,其实我和你就见过一次面的,为什么感觉和你那么熟悉呢?我都很奇怪啊,我一向是很讨厌男人的。但是不讨厌你。
  他说,我也是。
  
发表于 2007-11-2 23:40:46 |显示全部楼层
24
  
  
  聚会的那一天,苏月还是有点激动。她的激动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不是吗?萧群早就结婚了,他的儿子很可爱,他的妻子很漂亮。他不但如此,他还有情人,他的情人就是和苏月同时喜欢他的小女生,她没有放弃,做不成他的妻子,就做他的情人,没有办法,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有情不如一死,宁愿寂寞,宁愿委屈,宁愿一世纠缠。
  那时候,萧群还是五柳少年,意气风发,喜欢他的女孩有一群,其中就有她,那个叫戚小烟的女孩,苏月认识她是因为她真的很漂亮,而且,在那个时候,在苏月还在为一个人的自尊或者更深的问题上伤脑筋时,戚小烟就可以为了萧群不顾一切了,为了萧群,她在酒场上喝酒,喝很多酒,年少轻狂的酒场中,萧群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因为有一个女朋友,很漂亮,为了自己她可以不顾一切,为了他,幼稚而执着的在一群少男之中周旋。以苏月现在的眼光看,戚小烟,那时候的戚小烟真的比自己还可怜,她只是萧群的面子,只是萧群的门面,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在那么多人面前喝酒呢?怎么可能那么骄傲的看着她为自己喝酒呢?怎么不喜欢她,还让她这样为自己做那么多一个女孩很难做到的事情?
  苏月知道,萧群的第一次是和戚小烟在一起的,上学的时候,萧群曾经为此很骄傲,当其他的男生还只是小男生的时候,萧群就已经以一种很不可思议的速度跨入了男人的行列,年轻的小男人在骄傲的同时,看女孩的眼光就变的暧昧起来。萧群开始吸烟,吸烟的样子很好看,倒酒的样子很好看,萧群的面部轮廓开始变得很有棱角,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男人的味道。
  可是,萧群始终没有娶戚小烟,苏月后来想,也许,男人要的妻子是不会在男人面前喝酒的,而情人是必须可以在男人面前喝酒的,也许对于男人来说,老婆是家里常用的盘子和碗,而情人是不常用的玉器,却可以用来观赏和把玩,同时也可以用来摆显,也许,老婆是男人卸下西装就会穿上的睡袍,而情人是男人戴在领带最显眼位置的领带夹。
  那么,苏月问自己:对于像萧群这样一个男人来说,曾经对他表白心迹的苏月是什么呢?如果他还记得,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苏月穿好了衣服,站在阳台上这样漫无边际的想,然后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早上八九点的阳光照下来,夏天的阳光,还没有怎么样,就热了起来。
  
  苏月到那个酒店的时候,同学还没有到齐,可是,女生们已经开始在一起聊了,大家彼此打量,皮肤是不是还有水分,是不是有皱纹了,生活过的好还是不好,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房子是多大,有没有车,和老公的关系怎样,是不是有情人了,等等,反正,是女人永远都不会嫌弃的话题。在这样的话题之外,苏月觉得有那么一点攀比的心理,无法避免的,是的,我们都是成人了,在笑声中,苏月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陌生。
  
  这样的赴约,苏月知道,一定会有,她从来不怀疑有那么一天在茫茫人海中和萧群相遇,无论以何种方式,无论悲喜,在意或者是无所谓,总之,会有这么一天。她看着大厅玻璃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的,她知道,会有一个她熟悉或者是陌生的男人进来,他是萧群。
  
  男生到齐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了,然后,大家都到了酒店的餐厅里,就坐,一时间热闹异常。然后,萧群进入了苏月的视野:黑衬衫,白休闲裤,平头,很有精神,但是比以前稍胖,他在苏月的眼前无声的走过,然后,坐在了一个离她稍远的位置,周围是喧闹声,苏月觉得萧群很安静。见到他的这一天从远处珊珊来迟。时光一下子划过,十年,一下子就从她眼前飘过,萧群有三十了吧,苏月也三十了,是吧?恍惚中,在教室里,穿着蓝色上衣的萧群在位子上,早晨的阳光照下来,衬着一个少年的背影,一天一天,苏月好像能听见他成长的声音,就像春天,一场春雨过后,竹子在夜里拔节的声音,现在,站在她不远处的人已经好像很陌生了,她看了看他,就看见了他看过来的很深的目光,苏月遥遥的看了一眼,回避,然后,他走了过来,说,苏月,你瘦了不少。接着,就没有话了。
  苏月说,我在减肥。
  欲语还休就是这样吧,苏月一下子就没有话可说了,她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别处,于是,苏月也看着虚无。能说什么呢?能说什么时候早就过去了。
  十年.
  十年前,都还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之徒。但是,现在,苏月发现,十年真的是一段太重要的时间。
  有的男生已经开始败顶了,有的男生肚子开始大起来了。大家在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都偷偷的笑,笑岁月在身上的痕迹。
  席间,真的有一些人很恍惚,很忘形,苏月很喜欢这种忘形,只有在这个时候能忘形,能醉,而且,很有理由。苏月喝了很多红酒,和杨林喝,和刘强喝,当然,也和萧群喝,和所有的女同学喝。
  这是她第二次和萧群喝酒。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是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男生居然也邀请了苏月和陈晨,这让苏月很意外。在那一次聚会上,萧群喝了很多酒,可是,萧群拿酒瓶的手始终很稳,倒酒的时候,几乎是满满的,但是,没有一滴酒从杯子里流出来,萧群的手指细长,眼神冷静,动作流畅,在烟雾弥漫中,萧群吸烟的样子愈发沉静,笑的也很有分寸,别人开有点过火的玩笑时,他就笑,笑的也很安静。直到现在,苏月仍然觉得萧群是很神秘的,那种安静,带着一点点玩世不恭,很吸引人。
  现在,萧群在自己的对面,他倒了酒,说,苏月,我们喝一杯吧。
  苏月说,好,我们喝一杯。
  然后碰杯,一饮而尽。
发表于 2007-11-2 23:40:58 |显示全部楼层
25
  
  
  
  酒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她和他的手都紧握着杯子,很近。
  终于可以这样坦然的面对了,像所有的人那样碰杯,杯子里的红酒晃动起来,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摇晃的,仿佛是一个女人少年时代的梦境。
  她和他都是成年人了,隔着长长的岁月遥遥望去,中间几乎没有跨越什么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无法描述是什么改变了,但是,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的稚嫩,而是今天这样不知所以的对视,然后握着盛满酒的杯子幽雅熟练的说:干杯!
发表于 2007-11-2 23:41:24 |显示全部楼层
26
    
    
    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摇摇晃晃的去KTV唱歌了,唱到高兴的时候就跳舞,很久没有跳舞了,男男女女的,在灯光昏暗的包间里,苏月和杨林合唱了很多歌曲,萧群也唱了,当萧群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很安静,萧群唱: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那一刻钟是苏月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她和萧群相对而坐,很静很静,只有他的歌声。是对谁的思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能是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相对而唱。
    有的时候,苏月认为自己很可笑。可是,人,有的时候是宁愿可笑的,没有原因。
    聚会后,苏月给王可欣打电话。苏月在电话里说:“我现在不想回家,想和你一起喝酒,你有时间吗?”
    “好啊,我也想找个人喝酒,走,我们喝酒去。”
  
发表于 2007-11-2 23:41:43 |显示全部楼层
27
  
  
  苏月和王可欣坐在昏暗的酒吧里,在酒吧的最暗处,喝酒。
  苏月说:“我从来没有醉过,你看,我觉得我今天喝了很多,还是不醉,不醉其实是人生一大遗憾啊,是吧?”
  “你很能喝?”王可欣问。
  “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很能喝?”
  “看样子你真的很能喝,苏月,酒量不错,我今天陪陪你。”
  “不过,”王可欣又说:“喝酒应该有故事,是吧?”
  “故事?我有什么故事,难道没有故事就不能喝酒吗?”
  “你见到他了,在聚会上,是不是,有必要这样吗?”
  “没有必要,就是因为我知道没有必要难受,可是自己却很难受,就来喝酒,想把我的难受忘了,就这样,你说能忘吗?”
  “你说呢?苏月,我是不好回答你的,你自己知道,你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
  
  苏月叹了一口气。那么深的隐藏,自己和自己过不去。酒吧里是纷乱而寂寞的人群。这是苏月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酒吧,苏月在潜意识里认为酒吧就是为了寂寞的人而存在的地方,因为有和阳光生活无关的灰色,那么散漫的沉默,苏月从来都不觉得酒吧是属于她这样的人。可是,今晚,苏月觉得酒吧是她最好的去处。她要在这里沉醉。做一只沉醉的鱼。在酒里飞舞或者是漂浮。
  
  苏月抬头看看对面的女人,这个叫舞娘的女人,骄傲的眼神背后藏着深深的淡漠,有很浓的妆,在酒吧的阴暗的角落里,散发着幽幽的寂寞。
  “你不该化那么浓的妆的,你卸了妆一定很好看,是吧?”
  “是。”
  “那么,为什么还要呢?”
  “没有男人真正的欣赏我。”
  “可是,这和化妆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怎么能没有关系呢?苏月,也许,你是不能体会我的想法,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一个和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睡过的女人,有时候会在梦里被自己的经历吓醒,有时候会不想面对自己的真实面目,于是,就把自己给盖了起来。”
  “你可以尝试改变自己的。”
  “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呢?我已经习惯了我的生活方式,做这个我已经做了快五年了,我已经不会做别的了,再做两年,我就会离开这个地方。”
  “去寻找新生活?”
  “当然不是,是去流浪,去过居无定所的日子,这是我想了很久的最好的生活方式,突然之间就喜欢上了流浪。”
  “这样对待自己?”
  “苏月,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我开始不喜欢这个城市了,没有女人愿意做鸡,是不是,可是,当一个女人成为了一个很出名的鸡的时候,当很多男人慕名而来的时候,甚至,曾经你很爱也很爱你的男人在烟花之地看见你并且你要为他服务的时候,苏月,你是不懂的。”
  说到这儿,王可欣笑了,她看着苏月笑的很勉强。
  然后,她们开始喝酒。
  白酒。
  轻斟慢饮之后,眼神迷离。
  
发表于 2007-11-2 23:41:59 |显示全部楼层
28
  
  
  陈晨觉得,其实所有问题的核心是老太太,是她的婆婆,是澎湃的妈妈。陈晨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之后,就多出了那么多亲戚,最要命的是婆婆,尤其是很难缠的老女人,而且,他们总是把这个媳妇认为是自己的一家人,因为你是他的家人,所以,你不但要孝顺,而且要听话,要低眉顺眼,喊妈妈的时候要响亮,在她面前要对老公贤惠,要面面俱到,要会做饭,要会和婆婆家所有的亲戚说说家常,别把自己弄的那么清高,要尽快的融入这个大家庭中,最后,生孩子要生男孩,虽然现在是提倡男女平等,可是,澎湃是独生子啊,要不,这澎家不就断了香火?
  
  的确是在无数个夜晚,陈晨想一个人独自承担起生活的重量,一个人在风雨中独行的时候不是没有的,可是,那天澎湃的吻真的很有诱惑力,有低低的哀求,有她很久都没有闻到的烟草味,他抱着她,穿的是她以前给买的灰色衬衣,他没有打领带,他以前是很整洁的男人,他抱着她,胡子有点长,轻轻的在她的额头摩擦,然后说,对不起,对不起。
  陈晨想,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是有怨恨的,很深,可是,也有对这三个字的期望,期望他投降,期望他后悔,期望他有低姿态,期望大于怨恨,于是,澎湃吻她的时候,她没有反抗,澎湃抱她上床,她也没有异议,澎湃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胳膊弯里,然后,陈晨这些日子以来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没有想到,第二天,老太太来了,而且来的时候,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老太太来的时候,苏月还没有起床,而那时候澎湃正在厨房里忙着,当澎湃慌忙把门打开时,老太太就吃了一惊,他看着澎湃两手都是面粉,就立刻冲到了卧室,在床上,陈晨正慵懒的看着杂志,然后,两个女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陈晨很奇怪,就说,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说看啊,就算现在是什么新时代,你也不能太过分了,这到底算什么啊?哦,你躺在床上看书,他在厨房忙的团团转,你是不是他的媳妇啊?”
  陈晨看着婆婆,又看看她身后的澎湃,问:“澎湃,怎么了?”
  “你不用问他,我现在是问你,你在干什么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就什么都不能做,是不是啊?我当年怀着澎湃的时候,什么都能干,伺候公婆,洗碗扫地,下地除草,家里的活几乎都是我自己干的,我没有因为自己挺着大肚子就天天躺在床上哼哼,你现在才几个月啊?你就娇惯成这样了?”
  “妈,不是这样的,我….,” 澎湃好没有说完,又被他的母亲打断了。
  老太婆眉毛皱了两下,很不耐烦的说:“你什么你?媳妇有你这样惯的吗?你娶她是干什么的啊?你哪里是娶了一个媳妇啊?你娶的是一个小祖奶奶。”
  陈晨看着澎湃,一言不发。
  澎湃的头低着,没有正眼看陈晨,只是把老太太往外拉。
  然后,陈晨的眼泪出来了。一个就这样的老太太,就把一个早上的好情绪给弄的全没有了,而且,没有尽头。陈晨觉得始终是生活在一个变态的老女人的阴影下,她想起了在结婚之前他母亲挑剔的眼光,很深很深,射过来,含着莫名的敌意。在结婚之前,陈晨经常住在澎湃家里,虽然他们还没有结婚,可是,结婚用品已经买好了,就等着那一天了,有一天,陈晨从外面回来,看见老太太正在洗衣服,陈晨那时候还很不好意思,一个老太太,给还没有过门的儿媳洗衣服,可是,等她看见了在自己的几件衣服都在一个角落里放着,自己的不好意思全没有了,可是,她也不能说什么,老太太神态自若的洗她自己和澎湃的衣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还有,经常,陈晨在澎湃家过夜的时候,早上起来,老太太在做饭,陈晨也不好意思,可是,老太太只是端上来一碗饭,把陈晨就那么晾在那儿。这些事情,因为结婚的临近,她很快就忘记了。可是,今天,她却想了起来,她觉得她的婆婆好像就压根没有想过要给澎湃找什么老婆,可是,澎湃始终还是要结婚的,要离开她的,要和另一个女人同床共枕,要和另外一个女人恩恩爱爱。陈晨始终觉得,老太太刁蛮的眼神中,有难以言说的孤寂和痛苦。
  陈晨还发现,老太太看澎湃的眼神除了有母亲的温柔之外,还有一些留恋,有着非同一般的对澎湃的依靠。
  澎湃曾经不止一次的给陈晨说过:他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和亲人,他对和他交往的女朋友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尊重和孝顺母亲,否则,就是再爱她,他也没有办法接受一个对母亲不好的女人。至于如果他母亲和他的老婆同时掉进了河里,他首先要救的就是他的母亲。
  澎湃的母亲,她的婆婆,现在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等着她的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在床上闲的哼哼,而自己的丈夫却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
  陈晨在卧室的门旁喊:澎湃,你进来一下。
  老太太就在沙发上轻声说:不准进去。
  陈晨在里面大声喊:澎湃!
  老太太在外面轻声的说:澎湃!
  澎湃站在原地,向里面看了一下又朝外看了一下。
  然后陈晨出来了。
  再然后,两个女人的眼光相遇。
  老太太的皮肤很好,很白很细,偶尔有着浅颜色的老年斑,但是不明显,头发短,但是有着很时髦的式样,显得干净而有威严,穿着墨绿色的丝质短袖衫,黑色裙子。眼光看什么好象都很淡定,但是,却有很强的穿透力,她的头微微的昂起,看着陈晨,微笑着,目光斜视,有挑衅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陈晨一直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挫败感,她有的时候强迫自己去勇敢的面对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
  陈晨没有洗脸,她穿着粉蓝色的睡袍,头发也有那么一点乱,脸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变色。在眼光相遇的一刹那,陈晨就知道,她必败无疑,她又把目光转向澎湃,澎湃还是没有看她。
  他总是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晨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笑的很勉强,然后,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把头发向上挽了一下,说:“妈,你有必要生气吗?”
  “你说呢?”老太太反问。
  “澎湃愿意在厨房里忙,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他是我的儿子,你不疼他,我还是很疼他的,难道我疼她有错了?”
  “他在厨房里忙,是疼我,难道,他疼媳妇有错了?”
  “有错没有错我不想说,我养个儿子可不是给别人鞍前马后的伺候别人的,我都没有让他伺候,怎么能轮到你?”
  “他高兴伺候我,男人伺候老婆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我能伺候他他就不能伺候我?”
  “哼,他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我今天就是不让他来伺候你,如何?”
  澎湃还是一言不发。
  陈晨想起了他昨天给她说的话,他说是因为和她亲,所以才要给他的母亲面子和自尊。她把怒火压了下去。
  陈晨没有说话,选择了沉默。她能怎么说呢?说澎湃昨天给她道歉了,而今天早上只不过是继续想表达歉意,而他和她的矛盾的源头就是老太太?
  老太太见陈晨没有说话,就冷笑了一下,继续说:“想当年,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福气,我从嫁给了澎湃的爸爸,就没有享过福,就算是生孩子的时候,也是正在地里干活,觉得不对劲,从地里跑回了家,自己烧水,准备干净的棉布,等我准备好这一切的时候,澎湃就生下来了,现在可好,生个孩子就像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这不还没到时候呢?那要是肚子再大一些,那我和澎湃不都得在你旁边伺候?澎湃还上不上班啊?”
  这样的话老太太说过无数遍了。
  陈晨看可看坐在旁边的澎湃,觉得异常悲哀,就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在母亲旁边,无论她是对是错,他都是那样迁就和顺从,几乎不说一句话,不但不说话,只要谁敢对她母亲不敬,澎湃就不是澎湃了。
  澎湃仍然不说话,他扶着他的母亲说,:“妈,你休息一下吧,天那么热,你一大早来不累吗?喝点东西吧?我刚才熬了一点粥,你喝一些吧。”然后又转头给陈晨说:“你就过一会再喝吧,过一会儿我再给你熬。”
  然后转身扶着他的母亲去餐厅了。
  陈晨坐在沙发上,静静的,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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